她的声音真好听。
如她的然系一样让人沉沦。
她是危险的死神,不是人类的守卫。
“你真的想杀我吗?”姜燃淡然反问,明知对面的人是控制系,她还紧盯着她的眼睛,她的声音低醇,同样悦耳。
“嘶~”姜燃刚问完便痛呼出声,九面用铁钩划伤了她的手。
九面单手撑着椅子扶手,她危险眯眼道:“闯入这里的人,没人能活着出去。”
她将铁钩嵌入姜燃肉里,活生生勾下姜燃一片血肉。
姜燃痛苦凝眉,却未再痛呼出声。
九面毫不在意,她站直身体,把玩手中的铁钩道:“你知道吗?在无穹域,每分每秒都有人想要死去,这些人渴望死亡,因为,痛苦的活着远比死亡更可怕。”
九面明明戴着面具,可她笑得瘆人,姜燃能察觉。
“这里刑具很齐全,如果我全部在你身上过一遍,你恨不得立刻下地狱,可我不会成全你,而且,你最多坚持一个小时。”九面确信,显然她见过太多硬骨头的然师,在她的折磨下疯魔,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姜燃,也不会是例外。
她的话语很瘆人,但姜燃未流露出半分惧怕,似乎不仅是因为她是她口中的“硬骨头然师”,姜燃平静启唇,用醇厚的声线,缓缓地向九面讲了个故事。
“七年前,我死了,醒来后,便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那里看似生机勃勃,实则阴暗腐朽,时刻让人感到窒息,但庆幸的是,我失忆了……”
“我麻木的在那里生活了七年,如没有灵魂的木偶,木偶是不知道自己是否身处泥潭的,电池装上,便会启动,便会主动逗主人开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除非坏掉,永不休止。”
“那天很快到来,主人厌倦,木偶被刀扎烂;被狗撕裂;被扎满针;被剜掉眼睛、割掉鼻子、嘴巴和耳朵;被削皮刀削下一片片薄如蝉翼的木片……木偶彻底坏掉了。”
“我再次醒来了。”姜燃清晰落下最后这句,那双绿瞳深邃,她望着前方女人,像是要看进她的心。
九面的眼眸同样深邃,她像是不经意地移开视线。
她道:“喔?你这是想让我同情你吗?”
姜燃道:“不是,我只是想说,我永远不会屈服于冰冷的器械之下。”
九面已经移回视线,短短几秒,她已经调节好自己的情绪。
她真得很厉害,各方面都是。
她抬步,慢慢绕至姜燃身后,清脆的脚步声,像是索命符,她的手从后方搭上她的肩,九面附在她耳畔道:“我信你,那么~你会屈服于什么之下呢?”
“人的体温如何?”她帮姜燃轻挽耳前发。
“你喜欢异性?还是……?”最后这句,九面欲言又止。
她站直身体,又绕着椅子,顺时针慢慢走到姜燃右侧,她坐在椅子扶手上,她身材极好,一举一动,很是撩人,无论性别,都很难在此刻控制住心跳的节奏。
姜燃的心跳亦加快了,不知因为紧张还是什么。
她的左手搂上姜燃的肩,像是亲近的姐妹一样,她平静询问她道:“如果你有要求,我或许可以在你死前满足你。”
“再或者~”她猛然凑近姜燃,她的唇瓣离姜燃仅厘米之距,她热气喷薄道,“我如何?”
“你这般有趣的小妹妹,还是不错的~”九面笑声迷人,她的手指像是弹钢琴一般,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姜燃的锁骨处轻轻敲着。
姜燃忽然笑出声,她低声道:“可以呀~”
她冒着这样一句回复,她左肩处的敲动停止了。
不一会儿,那只手慢慢从她肩上抽走,九面起身离开扶手:“你可真是很胆大~”
“呵呵呵……”姜燃低沉的笑声不止。
九面朝黑暗中走去,她显然是要离开了。
也就在她的身影刚没入明暗的交界线,空旷的刑房里突然寂静,笑声停止了,紧跟着响起的是姜燃那道熟悉的低醇声线,严肃、认真,她唤道:“月川姐!”
女人离去的步伐顿住。
“我知道是你。”姜燃免不了落寞垂首。
“我以前总好奇你的然系是什么,可你从不告诉我,你说你的然系很危险,等我足够强大的那天,你会让我知道的。”
“可你虽然这么说,对我却从不留情,偶尔我犯了错,姐姐也管不了我时,你只看我一眼,我便没来由地害怕,那股寒意从脚直窜头顶,有时我会晕过去,再醒来,便已经回家了。”
“这种感觉就跟猛兽决斗场那时是一样的。”
姜燃的声音微颤,她没有抬头,前方的人也没有回头。
空旷寂静的房间里,只有姜燃的声音时而打破寂静。
“这次见面,你变了许多,我不敢认,但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我不知道你和姐姐怎么了,我想知道你们还好吗?过得好吗?身体好吗?一切……都还好吗?”
说到这里,姜燃的声音哽咽,她眼前慢慢模糊,是水雾糊了眼。
“星河21区怎么没的,星河1区又怎么了,星河城为什么会没落到这种境地……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燃抬起头,一双水波绿瞳望向那挺拔的背影,她的身形还是以前那般高大可靠,没有什么变化,可姜燃感觉,她很疲惫,她再不是从前那个明艳开朗的姐姐,再不是会为星河城撑起一片天的1区首席。
停滞的步伐再次启动,她步入黑暗中。
“月川姐!”姜燃再控制不住嘶哑着声音大喊。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她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
猛地,前方的人回首,姜燃猝不及防,撞入那双漩涡般的黑瞳,它幽深神秘,姜燃的表情僵在脸上,整个身体也僵住,这次不过三秒,她已耸拉了脑袋……
她闭上眼,陷入无尽的黑暗。
最后一刻,她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但已然听不清。
“一切都变了。”
“阿燃,我们早与你处在不同的世界了!”
月川留下这两句,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去。
房间门关上的那一刻,曾经的亲人同伴已不能再并肩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