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时分,满城银装素裹。
“陛下几时走得?”方昭仪方筠端坐梳妆台前,任由身后宫女娴熟地为她装扮,自己也拿起一对耳环。
贴身宫女书香道:“陛下寅正二刻便去上朝了,特地吩咐我们不要吵醒昭仪,让昭仪多睡会儿。”
“你呀~”方昭仪戴上耳环起身,“若误了给皇后娘娘请安,那可是大事!”
方筠走出这座华丽的帝王宫殿,书香紧跟其后,其余宫女齐齐行礼:“恭送昭仪。”
直到两人走至无人的地方,书香才启唇道:“恕奴婢多嘴,陛下心疼昭仪,皇后娘娘自不会怪罪,昭仪何必这般着急。”
方筠步伐很快,但上半身却很稳,不失端庄,她道:“你以为陛下这几次传我侍寝,是真的喜欢我吗?若是今日被别人抓住话柄借题发挥,以后我在宫内便举步维艰。”
方筠说着这番话,视线落在远处的蓝幕上。
书香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不由嘟囔着嘴,抱怨了一句:“她先前在时也不讨喜,如今走了倒引得陛下时常想念,奴婢看依婕妤她们有时说的对,她留下这蓝幕不就是……”
“书香!”方筠猛地转过身打断她,“你有时变得这般爱说人闲话?眠儿在时对你很好,我看你是跟那些拜高踩低的奴才学坏了!”
“昭仪!”书香被方筠这么一骂,吓出了眼泪。
随后委屈的小声道:“奴婢只是替昭仪难过,进宫这么些年,陛下总共也没见昭仪几回,这几次,还都是因为她。”
“我只需在宫中平平安安,不连累家人便好,”方筠拉住她的手,轻拍安慰,“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你怎能怪她,她从未对不起我们,你不也时常看着蓝幕发呆吗?”
“昭仪……”书香眼眶泛红,她确实不讨厌姜燃,甚至喜欢她羡慕她,因为以前是旧识,每每跟别人提起时,还很骄傲,可今日见昭仪这般,她不由得便吐出不该说的话。
昭仪说得对,她何时变成了这般。
“而且若没有她,我们还不见不到陛下……”方筠说这话并无庆幸,只有自嘲,但她心中从未怪过姜燃,她亲耳听到她说出了那些话,她了解她,即使她已变了个性子。
但方筠知道,她不会高兴做别人的替身,也不会高兴别人做她的替身,她希望女子们都能为自己而活。
若真要说,要怪的是那个人才对。
是那个把别人当替身的人。
方筠笑得是栾璟,但她的力量太渺小了,做不出任何改变。
“昭仪,奴婢知错了,以后定不会再乱了心思。”或许书香也想明白了,她为何会不知不觉间为了陛下的错误,去骂无辜的女子?她自我反省并诚恳地向方筠道歉。
方筠笑着安慰道:“好了~把眼泪擦干,小花猫!”
方筠用食指轻刮她的鼻子:“再不快点,真赶不上请安了!”
“对对对,我们快走!”书香反应过来,忙用袖子把眼泪擦干,扶着方筠朝皇后寝殿走去……
待两人用余光扫过那安静的蓝幕,此刻两人心中的想法相同:姜姑娘,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
病房外,埃墨森见梵爝脸色不对,低声道:“需要我替你看看吗?她与你结了月契,她受伤对你也有影响。”
“没事,再说你也帮不上忙。”梵爝拒绝了他的好意。
埃墨森无奈笑笑,确实,契约的事谁都没办法。
“你还是决定继续与她结盟吗?”埃墨森严肃了神情问。
梵爝从门缝望向屋内,他声音低哑道:“嗯,我们现在只能继续。”
“其实你可以试试解除契约。”埃墨森建议。
梵爝沉默了会儿,收回视线道:“强制解除,代价太大。”
“只是因为代价太大吗?你最不喜欢被人控制,我们拼尽全力离开鬼区,不就是为了自由,现在你倒是不愿赌一把了?”埃墨森绿瞳深沉,似要通过那双黑瞳看透梵爝。
但梵爝的情绪隐藏得很好,他只道:“之后再说吧。”
埃墨森见他不愿多说,也没再多问,只是临走前扫了一眼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埃墨森脸色沉了下来……
凤京城内,太医院人满为患,城中有几个医馆也挤满了大夫。
因为他们终于窥见了无穹域的医院,聚在一起相互讨论。
虽然姜燃受伤,人们心思各异,但大夫们的心思有一半放在那些神奇的器械和救治方式上面。
而其中最值得人讨论的便是:输血。
“那个女医口中说的a型血、o型血、ab型血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这……人血竟直接抽出体外再献出,这是个什么救治方法?”太医院白胡子的院正疑惑翻阅古书。
围在他四周的太医们也焦急翻书,书是堆了一摞又一摞。
有太医蹙眉道:“我记得她说姜燃是a型血,梵爝和叶晓亦是;微生光是ab型血,不能献血;墨竹是o型……”
“这一个人的血到了另一个人体内,这血统不就乱了吗?!”来自一个迂腐太医的不理解,甚至黑着脸表现出满,“这简直是胡来!”
“但经她们救治,姜姑娘看起来确实有所好转!”年轻的太医点点头,“治病救人,自是以救人为上!”
“胡说八道!”几个迂腐的太医一起怼他。
听他们在这里吵,院正不满地将书放在桌上:“好了,都安静!还是先把不懂得搞明白,再争个高下吧!”
院正这一发话,四周的太医们都安静了下来,齐齐低头继续翻书。
城中百草堂也聚集了十几个大夫。
他们此刻倒是在研究一个关键问题,其中西街的大夫疑惑开口道:“她们是如何把梵爝和叶晓的血换给她的?”
“饮下是不可能,那便成鬼魅了。”有人说了句废话。
周长善思索道:“那针头你们都看见了,那什么‘液体’是从那透明的袋子里滴到透明的管子里,那针头扎进她的血管,那液体也便流入了进去,我看那针头和那袋子都有玄机。”
“那血液应该这样输送进去的吧?”周医女周白薇接了父亲的话,她一直在观察那针头和透明的袋子、瓶子。
大夫们点点头:“周大夫说得有理,先不论那血是否是用同样的方法换进她体内,但若我们能了解那针头和袋子的玄机,以后定有用得上的地方。”
众人相视一眼,想到一处,于是有几人等不及,拱手告别,回家研究去了,剩下的人,继续讨论瞟见的那些神奇医用器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