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了的时候,儿媳妇的脖子都被挠出了一长溜的血道子。幸好不在脸上,不然那么深的伤口,一准要毁容。”
方乔眉头紧皱:“当小姑子的按着嫂子打?这么凶?”
“可不是嘛,凶得很。”蒋玲一想起那对母女,心情就极差。
在家属院这边工作两年,她还是头一次碰见这种胡搅蛮缠,不配合工作的家属。
“当婆婆的一边在嘴上骂人家姑娘是不下蛋的母鸡,一边又不让人家新婚的夫妻俩住一个屋。当小姑子的不明事理,亲妈一哭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嫂子身上怪。也不想想,这事能赖人家吗?”
蒋玲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结婚两年没有夫妻生活,没有孩子才正常吧。人家说了句实话,这就受不了开始哭了。人家闺女要是真怀了孩子,那才好玩呢,到时候再哭也不晚。”
方乔咂舌:“咱们家属院里咋还有这样的人家?”
“农村来的,穷乡僻壤的地方,没什么礼义廉耻。”蒋玲叹了一口气,解释道:“我家老陈手底下的兵,上阵杀敌没的说,但是因为从小跟着寡妇妈相依为命,母子俩的感情特别好,比较愚孝。”
“这么愚孝还娶什么媳妇啊?”方乔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吐槽道:“母子俩感情好,就跟他妈过一辈子得了,祸害人家年轻小姑娘干嘛?”
蒋玲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方乔说道:“玲姐,这种情况没必要调解劝和了吧?人家想离婚,就放人家一条生路呗。”
说到这儿,蒋玲也很无奈:“我也不想劝和。但是没办法,他们是军-婚,男方不同意,这婚离不了。”
方乔瞠目结舌:“不是?男方不同意离婚?为啥?他又不跟人睡一个屋,那还霸占着人干啥?白白蹉跎人家女孩子的青春。”
蒋玲叹气:“他说俩人有感情,不同意离婚。”
方乔:“……”
无话可说。
她一脸同情的看着蒋玲,说:“玲姐,你们妇联的工作也怪不容易的。”
蒋玲无奈的耸了耸肩:“那可不,啥糟心事都有。”
关键是调解也得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不能只凭个人喜好。
就像是今天这事一样。
她是觉得,那姑娘直接离婚的好。
毕竟孤儿寡母的家庭不好嫁,一般的家庭,小媳妇儿进去再出来,都得脱层皮呢,更何况是这种婆婆难缠爱作妖,小姑子脾气差,男人还愚孝的家庭。
但是没办法,领导的指使是劝和不劝离,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她能怎么办?只能照办喽。
蒋玲招呼陈彦回家,方乔客套的留她一句:“现在雨下的正大,出去免不了又淋一身的雨。索性现在还不到做晚饭的时候,不如在我家歇一会儿,等雨下的稍微小一点再走。我给你找身干净的衣裳。”
蒋玲摆手:“不用,没几步路,淋不湿的就到家了。”
“你家老陈回来了没有?要不让他来接你?”方乔问。
蒋玲摇头:“没有,他还没回来了。”
方乔皱眉:“什么情况啊?这么久了,还没把那只老虎逮住吗?”
“不知道呢。我也着急,一夜一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蒋玲发愁的说:“我家老陈今年都三十多了,不是小年轻的时候了,这么熬,身体怎么吃得消。”
“你也别瞎想,我瞧着你家老陈年轻着呢,他单看外表也就二十多岁的模样,一点也看不出有三十岁了。”方乔安慰她说:“说不定你家老陈一会儿就回来了呢。”
“但愿吧。”蒋玲扯了扯唇,撑开伞将陈彦陇到自己的怀里来,说了声:“我们走了,回头再聊。”
方乔应了声,叮嘱:“好,路上湿滑,你们慢着点,小心脚下。”
暴雨迅猛,撑起的伞刚一进入雨幕,就被如同瀑布一般倾斜而下的暴雨压弯了散架,变了形。
蒋玲护着陈彦的大半个身子,饶是如此,在倾盆的暴雨下仍是很快被打湿了衣裳。
好在两家离得近,在雨里花不了多少的时间。
回到家换身干燥的衣服,想来不会有什么事。
送走蒋玲,方乔把堂屋的门关上。
暴雨下了一天,狂风骤雨使得温度骤降,冷风时不时的往屋里倒灌,大人不觉得冷,小孩儿容易被吹病。
小静把蒋玲用过的糖水碗洗干净送回厨房,回来小声跟方乔说话:“嫂子,玲姐说的那事好奇怪,那个当婆婆的,都不让儿子跟儿媳妇睡一个屋,为啥还要骂儿媳妇是不下蛋的母鸡?她自己都不觉得矛盾吗?”
“那谁知道。”方乔撇了撇嘴:“可能只是看儿媳妇不顺眼,想找个由头磋磨儿媳妇罢了。毕竟这个理由最县城,而且外人挑不出她的一点错。”
小静身体抖了抖:“孤儿寡母的家庭真可怕。”
方乔弯起唇角,摸摸她的头,说:“放心,咱以后不嫁这种孤儿寡母组合的家庭。”
小静摇头:“不,我不嫁人,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不一定,不一定就非得嫁人。”
方乔尊重她的意见:“只要你想清楚,决定好,一辈子不后悔,那就随你。不过话也不必说的这么笃定,毕竟你现在还年轻,说不定再过个几年,你就会遇见想共度余生的人呢。”
小静抿了抿唇没说话。
她在心里想:如果遇不到那个能坦然接受她过去的人,她宁愿一辈子不结婚。
与其和人凑合的过一辈子,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结婚。
一个人生活,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