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香成功,程柏东弯起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
方乔俏脸一红,摸了摸自己的嘴巴,下意识的往平板车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
幸好老太太和四个孩子都还睡着,刚才那一幕没人看见。
方乔心脏砰砰直跳。
她脸皮薄,别看孩子都生了三个了,还是不好意思在家以外的地方跟程柏东亲近。
“别胡闹。”
她推了推程柏东的胸口,没推动。
他复又靠近:“媳妇儿,再来一下,刚刚没尝到味。”
方乔的脸顿时更红了:“你讨厌……”
风乍起,拂过方乔的面颊,也吹皱了一池春水。
*
午歇醒来,一家人又在湖边游玩了一会儿,便启程回家。
自从回了老家,甜甜还没走过这么远的地方,回家的路上,她高兴拍着手唱歌。
老太太弯起唇角,给她的歌声打拍子。
安安也拍着手跟着哼哼,只是她太小,唱歌不着调,咿咿呀呀的纯属捣乱。
川川和岳岳倒是睁着两双大眼睛,听得十分认真。
俩孩子一会儿看看甜甜,一会儿又看看安安,呆萌呆萌。
伴随着稚气的歌声,平板车在路上晃阿晃,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越过宋庄的砖窑,再过了桥,前头就是程庄村。
回到了熟悉的地方,程柏东拉车的动作缓下来。
安安趴在平板车的车框上,指着不远处喊‘妈妈’,说:“咩咩~”
方乔定睛望去,果不其然,在不远处的河边土岗有一群羊。
方乔夸赞安安:“安安真棒,这么远就看见了有咩咩。”
“走,看咩咩!”
安安指着羊群的方向,要去看。
索性羊群的方向正好是回村的路,不用再多绕路,程柏东再度加快脚步。
离得远时,只能看见土岗上有一群羊,待到离得近了,才看见,土岗的下面,还有一群人。
不过却是一群五六岁的半大孩子在用土坷垃砸一个大人。
那个大人穿着一身带着补丁的破旧衣裳,躺在土岗的草地上,看不清脸,但不躲也不闪,任由一群孩子往自己身上砸土坷垃。
方乔皱起眉头。
纵然是一群孩子围着一个大人砸,却也也太欺负人了!
让孩子们看见有样学样怎么办?
方乔怕让孩子们看见,再带坏了性子,高声朝着那处喊:“喂!干什么呢?不能用土坷垃往人身上砸!”
听到有人叫喊,砸人的几个孩子回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见是个不认识的大人,没理会,继续弯腰捡土坷垃继续往人身上砸。
方乔本以为提醒两句,这群孩子就散了,谁知竟然这么大胆,有人管还敢明目张胆的欺负人!
才五六岁就这个祸害样,长大了还得了?
方乔心里有气,见说话没用,干脆下了自行车,跑过去,拽开其中耍凶斗狠最厉害的一个男孩,质问道:“你哪个村子的?爹娘是哪个?”
被方乔一拽,男孩这才慌了,反身扭开方乔的胳膊,使劲往她身上重重一推,然后扭头就跑。
见有一个跑,其他的孩子见状也都跑了。
方乔被推倒摔了个屁股墩,还好土岗的地松软,上面还有一层草地,摔在上面倒是不疼。
疼虽然是不疼,但是方乔生气。
才多大的小孩?就不学好?
“你没事吧?”
身边传来男人的声音。
方乔转过头,才发现这人竟然还是个认识的。
“周学义,是你啊。”
她看向周围的羊群,说:“你在这儿放羊啊。”
头一回见他,是小静跳河那次,俩人一块救人。
那一回,他也是在这附近放羊。
周学义点点头,‘嗯’了一声。
既然是熟人,方乔免不了多问几句:“这群皮孩子最是欺软怕硬,他们拿土坷垃丢你,你丢回去就是了,他们一群孩子,还能打得过你一个大人不成?干嘛任由他们打?”
周学义不在意,语气冷淡:“没事,一群孩子闹得玩。”
方乔正色道:“这不是闹着玩,他们就是看你不还手,故意欺负你!”
谁说只有大人欺负小孩儿,没有小孩儿欺负大人?
别看这只是一群小孩儿,但小孩儿最会看人脸色,且天生就懂得欺软怕硬。
头一回不反抗,他们就知道这人好欺负了,下回还欺负!
而且下手没轻没重的,就算是用土坷垃打在身上也疼的很。
周学义的头上都被砸红了一大片。
“知道是故意欺负又怎么样?难道我还能打回去?”周学义苦笑着摇了摇头:“本来成分就不好,再打人,往后还活不活了?我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我不在家,他们被人寻上门去,怎么办?”
方乔明白周学义的为难。
他家以前是地主,成分不好,抄-家-游-街的事全都经历过。
本来在村子里就受歧视,一大家子人活的战战兢兢,老老实实的不敢惹一点事。
而忍,是解决麻烦最好的办法。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软绵绵的,没事找事的人觉得无趣,或许就会大发慈悲放他们一骂。
所以周学义便觉得不过是一群小孩儿,忍一忍就过去了,反正只是一些小伤口,疼痛有限。
但要是打回去,事就大了。
小孩儿的家长不会善罢甘休,少不得要闹到家里去,到时候纵然是小孩儿有错在先,但他打了人,受罚的只会是他。
如果只是挨顿打,让他们打回来倒也无妨。
但他们不止要打回来,还要赔偿。
不管是要粮食,还是要票,总要讹上一笔。
家里粮食总是不够吃,哪还能经得住这一遭。
方乔叹了一口气:“不能打,总能吓唬吓唬吧?一直忍着也不是办法,我瞧你额头都让土坷垃打红了。”
周学义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方乔就知道他没听进去。
一时有些沉默。
周学义主动开口,说:“你回去,别让你亲戚再往我家送东西了。我家这个样子,跟我家扯上关系,对他们不好。”
“那可不行。”方乔摇摇头:“救命之恩,应当涌泉相报。要说你自己去找她们说,我不好在里头传这个话。”
三婶一家自己愿意报恩,她搅合在里头算什么。
周学义苦笑:“什么救命之恩,也就是比你早一步跳了水,就算没有我,你也能把人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