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傍晚,乌云密布,天空中突然有的雨点落了下来。豆大雨点,落在官道之上,一股土腥味儿弥漫开来。
官道上,一主一仆,正在赶路。
书生骑着一头黑色毛驴,撑开纸伞抬头看天,见乌云压顶,转头冲着一旁书童道:“这雨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下来。笔筒,咱们在附近找个地方,歇了吧。”
小书童十二三岁年纪,把一件旧衣服撑在头顶挡雨,嘴里抱怨道:“这荒郊野岭的,去哪儿找歇脚的地方?若不是公子今天早晨贪睡不起,咱们何止于被截在半路。”
此处为永庆国河州境内,西华城与河源城之间。这一段路程,多山麓密林,通行很是不便。
那书生骑在驴背,尴尬地笑了笑,说道:“笔筒啊,你有力气埋怨你家公子,不如赶紧想个办法避雨。”他再次抬头看天,口中道:“这雨越下越大,你我二人可是只有这一把破伞哦……”
“笔筒笔筒,公子给我起的这名字,着实难听!别人家公子的书童,不是叫墨香,就是叫含蕴,我倒好,叫笔筒。跟那饭桶,也就一字之差!”
书童嘴里嘟嘟囔囔抱怨,却是爬上路边一块大石,登于高处,四下张望。
书生跳下驴背,在一旁等待。
笔筒脸朝西北方向,不知看到了什么,眼睛瞪得老大,口中惊叫道:“怪物!”
“让你找避雨之处,看什么怪物?”书生皱眉,撑着伞向大石处走了过来。
“公……公子……那边有怪物……大蜘蛛!”笔筒手指西北方向,双手胡乱比划着。
书生不耐,爬上大石,顺着笔筒手指方向看去。视线穿透雨幕,隐约看到一头硕大蜘蛛,八条腿轮流交替,于山间密林之中,行走飞快,如履平地。
笔筒拉住书生衣角,战战兢兢地说道:“公子……咱们快跑吧!”
书生收了雨伞,拔出一柄长剑,口中道:“你我二人,就算骑驴奔走,又如何能跑赢八条腿的怪物?”
“那怎么办?它冲着咱们这边来了!”
书生紧握长剑,目视远方,随口说道:“这蜘蛛怪若是腹中饥饿,不如把你喂给它吃……”
“啊!?”笔筒一脸愁苦,说道:“公子啊,我身小肉少,不如把那头毛驴喂给怪物吃……”
“啊呃……啊呃……”
路边毛驴浑身一抖,将雨水甩干,仰头叫了一声,似在抱怨这鬼天气。
“公子你看,毛驴同意了。”
主仆二人对话之间,那蜘蛛怪物,已经从山间密林穿插到了官道之上。
“这蜘蛛怪,应该是奇人异士的坐骑。”书生用手一指,冲着笔筒说道:“你看,它背上坐了一个人。”
那大蜘蛛腿长且多,几个呼吸之间,就来到了书生主仆二人跟前。
到了眼前,书生才发现这蜘蛛怪物,有多骇人。它的身体表面,似由金属制作而成,上面绘制蓝绿花纹。六对海碗大小的复眼,隐约有光芒闪现。
八条长腿,表面隐隐泛光,也是金属制作而成。蜘蛛背上,撑着一把大伞。大伞之下,坐着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年。
“啊……别吃我……我好久没洗澡了……”笔筒怪叫一声,跌坐大石之上。石头表面凹凸不平,磕的他屁股生疼,又是一声怪叫。
‘咔咔……’一阵机关齿轮转动的声音,蜘蛛两条前腿弯曲。蛛背上那少年探出身子,冲着笔筒说道:“我这蜘蛛,最喜欢吃不洗澡的小孩儿!”
笔筒被吓的魂飞魄散,躲到书生背后,抱住主人双腿,死也不松手。
书生仰头抱拳,口中说道:“这位少侠,就别吓我这书童了。”
“你不害怕?”
书生苦笑,口中说道:“如何不怕,你看我这双腿。”他手往下指,双腿抖的厉害。
“哈哈……你这人有意思。遇到便是缘分,此间雨大,你们去往何处?若是同路,便捎你们一程。”
书生松了一口气,抱拳道:“在下高奇,字不怪。云雾城士子,此番前往京师,参加十月会试。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哦,我叫顾均,字少白。从黄沙城来的,也是前往京师。既然顺路,正好同行。”
五日前,顾少白离开黄沙城,前往永庆国京师安定城。
黄沙城位于永庆国西北肃州,距离京师安定城,千里之遥。若走陆路,非得一个月才能达到。
顾少白一路行来,也不走官道,只看地图,沿直线前行。
碰到高山密林,便召出陆行蜘蛛。碰到悬崖峭壁,便一跃而下,借助机关滑翔翼滑行。五天时间,他便走了别人十天的路,速度飞快。
路程之上,碰到野兽山贼,便顺手斩杀。这些怪物,大多只有等级没有修为境界。对于顾少白来说,都是送经验的韭菜宝宝。
出发之前,顾少白将黄沙城事宜,一一安排妥当。
妖鼠彩票的生意,花铁毡和霍青山共同操持。所得收益,分成四份,三成给照夜司,三成给黄沙城衙门。剩余收益,三成给霍青山,一成留给花家铁匠铺。
对于这份收益,霍青山一开始是拒绝的。
“霍大叔,如今你已踏入修行之路。你可知,修行一道,什么最重要吗?”
“天赋吧……”
顾少白摇头道:“对于未踏入修行之人,天赋最为重要。但踏上修行之路以后,天赋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那什么最重要?”
“财。”
“财?财货?”霍青山一脸懵逼。
顾少白点头道:“没错。修行四大要素,财侣法地。财居首位,至关重要。若无财货,修行艰难,长生无望。妖鼠彩票这份收益,你与沈小旗平分。”
一顿鸡汤猛灌,霍青山最终接下了妖鼠彩票最后一份收益。
临行之前,顾少白再次请沈红烛吃酒。
“我知你要问那蜡像之事。只是我门中长辈,还未曾给我回信。”沈红烛看着顾少白,口中道:“你若信我,不如将那人形蜡像留给我,若有办法,我自会帮你办成。”
“也好。”人形蜡像,留给了沈红烛。顾少白那个称号奖励任务,仍旧处于锁定状态。
两件最重要的事情安排完毕,剩下的,便是跟大家一一告别。
期间自然少不了饮酒聚餐,吴钰专门从望川城赶到黄沙城,为顾少白送行。两人之间的好感度,不是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