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韵柔曾经从一个贩卖宝石人的一个商贩里,救下一个宝石人。
宝石人,就是浑身长满宝石的人种,是青琅洲的独有。普通的宝石人身上只会长有一种颜色的宝石,且带有灵性,每从身上掰下来一个,都是天地灵宝,可做为法器。
而珍稀物种的宝石人,会产生五颜六色的宝石,只有将宝石的晶体从身体上掰除,才能得知石中各自的属性。
在利益之人的眼里,它就像是开盲盒的一般。他们只想开出更多更好的石头,因此会给宝石人喂特殊的药,泡特制的药水。
商人还会根据掰下体块的大小,重量,和宝石独有的属性,来明码标价。一个个宝石人就像货物一般,被有钱有势的人,随意挑选。
现在,宝石族的数量已经不剩多少,五颜六色的那种更是见所未见,早已存在于久远的传说之中。
但这种为人所不齿的事情,一直不被外洲人所知。一是青琅洲的人怕被千夫所指,二是怕如果知道的人众多,势必也要分一杯羹。
久而久之,这便成为我们青琅洲,永远公开的秘密。
在曾韵柔年少之时,虽然知道残害宝石人是万分不对的事情,可是周围的所有人都在这样做。毕竟他们的能力始终要依靠宝石来维系,时间一长,曾韵柔也就麻痹了。
直到家人带着她,来到贩卖宝石人的市场……
她看到一个白色长发的少年,穿着烂衫麻布,站在商主的身边,不停将自己臂膀上,还有腿上锥晶一样的白色光华宝石,完整地掰断,放到盘秤上。
商主满脸堆笑,曲意逢迎。众人围堵上前,争相购买。
可是那少年满脸痛苦,随着宝石离体,一粒粒如玻璃碴子般的碎屑,掉落在地上,就像天空下起的小雪。
不,那是他在流血。曾韵柔摇摇父亲的手臂,指着少年的方向,“父亲,我想买那个石人。”
“好~”父亲宠溺捏捏她的鼻子,便来到那商主面前,出高价,将少年买回家中。这便是曾韵柔的生辰礼物。
韵柔很开心,她从不与其他人分享这个宝石人,她的几个姐姐都觉得她小气,就连掰下一块儿来都不肯。
两个姐姐,便不想与韵柔搭帮结伙的玩耍,觉得她不懂得分享。但是韵柔不甚在意,因为她也从来没有在少年的身上取下过一块宝石。
少年整天就像个小保镖一样,待在她的身边。少年逐渐对她日久生情,可是韵柔却不知,只当他是朋友,是玩伴。
就在韵柔成人礼的那日,宝石人向她表达了爱意。他将心口的石头剖出来,送予她,作为定情之物,可迎来的却是韵柔的惊慌。
韵柔诚恳并且真切地拒绝他,她希望宝石人能去找一个真真正正,爱他的人。
宝石人低眸,眼里是不住地失落,但是他又不想失去这唯一的人,便说,“从此以后,我们还做朋友。”
韵柔看他也不再难过,便欣然答应下来。
几年过去,韵柔和鄞天府的带刀护尉,名叫许士诚的人,相爱了。
许士诚有意求取韵柔,聘礼已下,本是两家人皆大欢喜的好事。宝石人却心生怨恨,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只有身上的这些宝石。
他将宝石全都取下来,当做聘礼,再将自己的八字奉上,跪在曾韵柔母亲的面前,向曾家求亲。
可曾家人不可能答应他这种荒唐的要求,门不当户不对!再者,他身上的宝石本来就属于曾家,又何来聘礼之说?!
他什么都没有。就连他这个人,也不属于自己,他只是个任人买卖的下贱商品!还妄想求取她女儿?简直就是在做梦!
曾家将宝石一收,将宝石人赶出了家门。此刻曾韵柔在深宅内院里,还沉浸在即将要嫁人的喜悦当中,并不知道前院发生了什么。
直到她察觉一直没见到宝石人的踪影,又看到姐姐们开心地握住手里的晶石,便急冲冲上去质问,她以为两个姐姐对宝石人做不好的事情。
争执之下,其中一个不耐烦地讲出此前前院发生的事。韵柔很是忧心,因为宝石人自己一个人在外很危险,极有可能被歹人盯上,继续做割石机器。
她便派人到处去寻找,自己还去他们两个人常去的地方,可是都没有他的线索。
一天夜里,韵柔躺在床上,从窗外听到一个哨声。她起身,来到窗棂边,就发现远处宝石人的身影。韵柔想知道他最近是否安好,便从后门走出来,和宝石人谈天。
宝石人问她,“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韵柔摇摇头,“其实我早就应该放你离去了,一直没能还你自由,是我的疏忽。我已经把那个卖身契给烧掉,从此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宝石人猛地靠近,“可是我的世界,不能没有你。”
“什么?!”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宝石人给敲晕过去。
等曾韵柔再醒转过来,所面临的,就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
两人围靠着火堆,她耐心地想唤起宝石人的善念,好放她离去。可宝石人自卑的内心,就只认为曾家是嫌弃他一无所有,厌恶他为贱为奴的低劣之身。
甚至他觉得曾韵柔也是如此地想他!
在曾韵柔被挟制,被宝石人带着逃亡的路途中,韵柔几次偷偷留下记号。
劝说不成,韵柔只能一步步获取到宝石人的信任,再找机会趁机逃跑。
可她几次三番地想要逃脱,竟都被宝石人给识破,惹恼了他。
“我都这样了,可你还是想跑!为什么,为什么!!”一怒之下,他亲自扭断她一根小腿,韵柔哭到痛不欲生。
当许士诚赶到时,宝石人被当场抓获,而韵柔早已血流满地。
许士诚赶紧将衣袖撕下来一块,给韵柔扎紧止血,一路抱着她,还有断失的腿,赶到医馆。可是以现有的治疗水平,她的腿,怕是再也接不上了……
一开始韵柔也恨,她救了他,他却为何要伤害她?
可是在看到无数宝石人悲惨的遭遇之后,她逐渐明白,他的家族都被人族给残害到近乎灭绝,他痛恨人族是应该的。
对此她也不想再仇怨下去,身处在这偌大的青琅洲之中,她或多或少,也间接在其中受益,这是个不争的事实,又怎可因为没有用他的石头,就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呢……
齐黎叹口气,她也明白,曾韵柔曾经想做出改变,但大环境下如此,身为一个区区深闺女子,面对周围所有人对宝石过分的依赖,她又能如何呢?
齐黎再次忧心地追问,“那你和许士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