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伤者的证词?”方婕在卷宗里没找到受害者的证词笔录。
彭警官摇了摇头。“案发当晚,由于伤者昏迷,接警的同事无法进行笔录。第二天卫生所将伤者转至县医院,我和老丰到院后,主治医生告知,伤者的情况暂时不便接受询问。我们第二天中午再去医院,伤者已经不见了。”
“不见了?伤者膝关节骨折,就没人看到他是怎么离开医院的吗?”
“伤者住的是两人病房,他离开病房时,另一名病人睡着了。家属去上卫生间,回来没看到这名伤者,还以为他被送去治疗室。医生查房才发现伤者失踪,同房病人的拐杖也不见了。”
丰警官点了点头。“对!我们到了医院,院方正在检查医院监控视频,发现伤者拄着双拐独自从后门离开医院。伤者在医院期间,除了告诉医生他叫赵吾亮,其他什么也没说。”
彭警官接过话头:“不过头一天我用伤者的手机,给我的手机打过电话,留存了他的电话号码!但我当时给伤者打电话,他的手机关机了。通过移动公司查询该号码,发现登记人用的是假身份证。”
“那通话记录呢?伤者的手机与他人联系过吗?”
“联系过,伤者转至医院后,与另一个假身份证登记的号码联系了三次,最后一次就是失踪那天早上,他离开病房前十五分钟。当时另一名病人的家属还在病房里,那名家属说,只听到伤者对着手机‘嗯’了两声,没听到通话内容。”
“医院后门外没有监控,我们向附近的小吃店打听,伤者离开医院那个时间段,曾有辆面包车停在医院后门,但是没人注意车牌号和车上的人,也没人看到伤者上车。”丰警官当时因为伤者失踪的事,还被领导狠剋了一顿。
“后来我们听说,伤者转至医院当天,院方敦促伤者缴纳住院费,伤者表示没有能力医治。所以我们怀疑,伤者一是无钱就医,二是担心施暴者的同伙报复,才联系了亲友接他离开医院。”
“与伤者联系的那个电话号码也关机了?”方婕感觉那个伤者的身份似乎非常神秘。
“是的,我们对这两个号码作了详细调查,结果令人十分惊讶!”
“为什么?”
“因为这两个电话号码,是一个月前在渠敬市一家移动收费处同时办理的。号码开通以后,两个号码几乎每天都在互相联系,但是没有拨打过其他号码!”
“单线联系?”方婕万分惊异。
“对,就是单线联系!是不是很令人惊讶?这简直就像特务组织搞秘密活动一样!”
“有这名伤者的照片吗?”
“没有,还没来得及给他照相,人就失踪了。我们当时就以渠敬市为中心,联系了周边十几个县市、几十个乡镇的医院和医疗机构,但是都没有发现这名伤者的踪迹,他完全消失了!”当年为了寻找这名离奇失踪的伤者,丰警官、彭警官还有他们的一干同事,可是煞费苦心,却劳而无功。
“这名伤者当时多大年纪,有什么特征?”
“看着大约二十五六岁,一米六八的个头,短发,相貌普通,没有特别之处,属于在人群里不会有人注意那种类型。与医生交流说普通话,但是带有南粤口音。”
“南粤口音,他不是滇东本地人?”
“不是。我们询问了福兴宾馆的保安和附近商铺多名店主,没人见过这名伤者。”
方婕翻开杨队留下的那张遇害女孩行乞地点记录,没有找到福兴宾馆。
“何警官,麻烦你看一下,这些地点,有没有与福兴宾馆距离较近的地方?”
何子明接过行乞地点记录,认真看了一遍,旋即摇了摇头。
“那,福兴宾馆距鎏龙湖水库有多远?”
“呃……”何子明眉头微皱,立刻明白方婕的意思。“很远,水库的位置差不多已是城郊,福兴宾馆位于鎏龙县老城区。方婕,你是不是怀疑,这两起案件有联系?”
“嗯……,我也不知道。何警官,从鎏龙湖水库到福兴宾馆,大约要多少时间?”方婕暂时还不敢肯定两起案件之间有关系。
“呃,开车的话十五分钟,步行起码一个小时以上。”
方婕看向丰、彭两位警官。
“莫泰仁没有开车,我们在他身上找到一张林城至鎏龙县的火车票,乘车时间是十一月五日凌晨两点,上午十一点到达鎏龙县。”
方婕清楚,从林城到滇东鎏龙县,只有一班快车。多年来,乘车时间基本没有变化,只是近年火车提速,比以前的行车时间缩短了一个小时。
“也就是说莫泰仁到达鎏龙县的当天晚上,就当街公然殴打赵吾亮!”
“对,早上刚到鎏龙,晚上就攻击赵吾亮。”
“莫泰仁身上带手机了吗?”
“没有。”
“没有!”方婕更加吃惊,“那莫泰仁怎么找到赵吾亮的?”
“这就不得而知了。莫泰仁直至进监狱,都没说一个字。福兴宾馆附近也没有发现可疑车辆,可以肯定,莫泰仁没有开车。”
“方婕,如果没有车,一个小时的时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从水库赶到城内福兴宾馆。”何子明从时间上否定了莫泰仁当晚曾去过鎏龙湖水库的可能性。
方婕疑惑的看着手里的行乞地点记录,脑子里只想着一个问题“那名遇害女孩最后出现在什么地方?”
可是这个问题,经手此案的杨队和马警官也无法回答。
“丰警官,你们应该通过身份证核实过莫泰仁的身份吧?”
“对,核实过。他是黔州省顺云市五金公司职工,妻子在他犯案前一个月亡故。我们考虑过,莫泰仁当时的精神状况可能有问题,所以才请专家对他的精神状态进行检查评估。”当年处理这起故意伤人案时,丰、彭两位警官非常慎重,怎奈莫泰仁拒不开口,他们无法得知,是何原因导致莫泰仁的过激举动。
方婕已基本了解当年这两起案件的大致情况,可是,结果却令她更加感到困惑。
莫泰仁的故意伤人案,伤者身份不明,赵吾亮明显不是真名。此人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与接他离开医院的人进行“单线联系”,莫非,这二人的关系见不得光?他们真是从事什么秘密活动?
一个故意伤人事件的受害者,竟不积极配合警方惩治罪犯,反而无声无息的从医院消失。莫泰仁显然不可能有犯罪同伙,对受伤入院的赵吾亮实施报复。那此人消失的原因,很可能是为了逃避警方追查!这个所谓的受害者,似乎害怕自己的身份曝光。
可莫泰仁到底是如何确定赵吾亮为攻击目标的?他在鎏龙县并无亲友,抓到他时,身上也没有手机。而从赵吾亮逃离医院的怪异举动来看,此人心里有鬼,莫泰仁似乎并未找错攻击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