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机?”方婕惘然的沉默下来。欧丙忠家的丧事,怎么会成为出发三起命案的契机?
“对,就是契机!方婕,欧丙忠家的丧事,欧驺和卢兴硕都参与了。虽然丧事是在欧家寨欧丙忠的家里办的,可连乡里的幕家兄弟,都跑去欧丙忠家帮忙了。我想,韦茂德应该也去了吧?”
“嗯,应该也去了。”
“那么,凶手是不是也去了?”
“凶手?陈主任,你是说欧丙忠家办丧事那两天,凶手也去帮忙了?”
“对!凶手不会跑出青麓乡这个圈子,既然三起命案发生在欧丙忠母亲的丧事之后,那会不会在举办丧事期间,发生了什么变故?
早上,你提了一个问题:欧驺、卢兴硕、韦茂德与凶手之间的仇怨究竟源于何人何事?凶手为何选择这个时间来实施犯罪计划?我想,答案可能就在欧丙忠为母亲举办丧事期间!”
老陈说得明白,方婕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我知道了,陈主任,凶手并不是特意选在欧丙忠母亲丧礼后行凶,而是凶手在欧丙忠母亲的丧礼上,偶然知道了他与欧驺、卢兴硕、韦茂德之间的仇怨,立即展开了报复行动!”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不管是什么仇怨,凶手在欧丙忠母亲过世前,完全有充足的时间实施报复。但欧驺、卢兴硕和韦茂德三起命案,却集中在星期四晚上至星期五晚上,这表明凶手在星期三过后,就迫不及待的以雷霆之势迅速展开了报复行动!”
“方婕,方婕!”
门外响起老周的声音,方婕出去一看,老周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菜正准备进伙房。“方婕,你打个电话给庄婷,叫她和永军赶紧回来,准备吃饭了!”
“哦,好!”方婕给庄婷打了个电话,庄婷他们正在下山。
老陈走出值班室,见老周拿着洗菜盆要去韦家打饭,虎着脸打趣道:“老周,你们也懒了吧!自己不做饭,成天去乡民家打秋风!”
“什么打秋风!老陈,你是不知道,我们在基层工作,就得跟群众打成一片。乡里哪家有个婚丧嫁娶、进新房、办满月,我和沈乡长冯主任都得去。每个月光是随礼,就得花掉半个月的工资。随了礼不吃饭,人家主家可不答应。”老周一本正经的说了几句,又往韦家去了。
老陈无可奈何的摇了下头,站在乡政府院门外,看着依旧不太热闹的集市。
“方婕,那个卖豆腐的五嫂,就是常荣明的母亲?”
“嗯!早上常荣明还在帮她摆摊,现在不知道去哪了!”
“方婕,你说唐瑶没出过远门,她要离家的话,常荣明为什么不跟着?”
“呃,可能为了避人耳目,两个人想分开走吧!”
“分开走?唐瑶是星期四晚上吃完晚饭离开家的,那个时间,可没车进县城!”
“陈主任,那唐瑶星期四晚上难道没离开青麓乡?”
“我觉得应该没离开。老周说,瑶架那边的班车他也问过了,星期五没看见唐瑶上车。如果唐瑶真的离开了青麓乡,那么她是什么时候离开乡里的?”
“难道唐瑶一直没离开?”方婕有些诧异。
老陈看着五嫂的豆腐摊不说话。
方婕细细咀嚼老陈的话,她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陈主任,唐瑶是星期四晚上离开家的,如果她坐星期五一早的车离开青麓乡,就算老唐知道了,追去县城,也没法找到唐瑶。假设常荣明为了避人耳目和唐瑶分开走,昨天和今天,常荣明都可以离开青麓,到县城去跟唐瑶会合,可常荣明并没有走。会不会,唐瑶根本就躲在乡里某个地方?”
老陈笑了,“方婕,你想想,唐瑶和常荣明为什么要走?”
“因为下个月国庆节,唐瑶和韦茂德就要结婚了,唐瑶想逃婚。”
“对啊!那既然韦茂德都死了,唐瑶还用得着逃婚吗?”
“不对啊,陈主任!”方婕觉得老陈的思路有毛病。
“什么不对?”老陈楞起眼睛。
“韦茂德的死亡时间是星期五晚上九点以后,尸体也是星期六一早才发现的。唐瑶星期五白天不可能知道韦茂德会死!她如果想逃婚的话,星期四晚上离开家,找个地方躲一晚,天一亮,就应该坐最早的一班车进城。她留在乡里的时间越长,就越容易被发现。除非……”
“除非唐瑶早就知道韦茂德会死,她才不用离开乡里!”老陈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陈主任,常荣明有嫌疑!”方婕惊异的瞪圆了眼睛,她回忆起昨天早上在常家寨,常荣明听到韦茂德吊死的消息,那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常荣明当时只是担心的问了沈乡长一句“唐瑶是不是真的坠崖了?”,他对韦茂德死亡的消息简直毫无反应!
这太奇怪了!韦茂德的死,直接关系到常荣明和唐瑶的切身利益,他怎么会毫无反应呢?
雷小妹就坐在乡政府对面那间小卖部门前的竹椅上,方婕快步走过去,跟雷小妹打招呼。
“雷小妹,还没回去啊?”
“还没呢!今天县城也赶集,车子可能要晚点回来。你要进城啊?”
“哦,我不进城!雷小妹,这两天,你看到唐瑶了吗?”
“没看到!唐瑶还没找到?”
“嗯。那常荣明进城了吗?”
“也没有,早上我不是看到常荣明在集上吗。”雷小妹扭头看了一眼常家的豆腐摊。
“这几天常荣明都没进过城?”
“嗯,没进过,常荣明这几天都没去城里。”雷小妹好奇的打量着方婕。
“哦!”方婕冲雷小妹点点头,走回乡政府院门。
“方婕,唐瑶和常荣明这两天都没去县城?”老陈院门边听到方婕和雷小妹的对话。
“嗯!他们俩都没坐车进城。”方婕又看了一眼五嫂的豆腐摊。
老周远远的端着从韦家打的饭过来,老陈快步迎上去,一把抢过老周手上的饭,端回伙房。
“老陈,你干嘛呢?你是客人,不用你帮忙!”老周在后面客套着。
老陈从伙房里冲出来,没理会老周的客套。“走,快带我们去常荣明家!”
“啊?去常荣明家?”老周纳闷的看向方婕。
“走吧!周所长!”方婕去过常家寨,快步走到老陈前面。
老周不明就里,赶紧跟上老陈和方婕。
来到常家寨,常荣明家的门关着,老周敲了半天门,屋里没人应声。
“老陈,常荣明不在!”
“那就去覃玉芳家!”老陈认定,唐瑶就躲在乡里,不在常荣明家,就在覃玉芳那。
方婕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三人赶到覃家,寨老覃相远和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在家,正准备吃饭。
“覃公,吃饭呢?式野,玉芳呢?”老周跟寨老问了声好,接着询问覃式野女儿的去向。
“哦,去玉凤家了!老周,你找玉芳?”覃式野好奇看着方婕和老陈。
“嗯!我过去看看!”老周退出门来。
“老周,吃饭再走!”覃式野追到门边。
“不了,改天再来!”老周头也不回的带着方婕和老陈往覃家寨深处走去。
覃玉凤是覃玉芳的堂姐,年龄比覃玉芳大十来岁,父母走得早。覃式野帮着给玉凤张罗了一门亲事,结婚没几年,玉凤就跟丈夫闹离婚,回了覃家寨,现在自己一个人住。
老周刚走到寨尾,就看到覃玉芳坐在覃玉凤家门前。
“玉芳!”
老周喊了一声,玉凤突然看见老周几人出现,好像吃了一惊。
“周所长,你怎么来了。”覃玉芳的声音大得有些不正常。
“玉芳,你姐玉凤呢?”
“她进城了,让我帮她看家!”玉芳站起身,无意识的挡住了玉凤家门。
方婕走到门外能看到里屋的角度,发现里屋关着门。“玉芳,吃饭了吗?”
“呵,还没吃呢!周所长,你们也没吃吧?要不一起去我家吃饭吧!我也准备要回去了。”玉芳走到门边,准备关门。
“别急,玉芳!”老周一手撑住了门。“玉芳,玉凤什么时候进城的?”
“呃,前两天。”
“那家里没人?”
“嗯,这不,我没事就过来看看。”玉芳偷偷斜眼瞥了一眼表情严肃的老陈。
“那正好,乡里来了几位客人,正愁没地方安排住处。既然你姐不在家,就先借你姐这住两天,等走的时候,给你姐算房钱!”
老周满嘴胡诌,大步跨进玉凤家,抬手就推里屋的门。“老陈,先进来看看房间行不行,不满意,我再给你找。”
“周所长,不行!”覃玉芳着了急,几步小跑拦到老周面前。
“怎么不行?玉芳,你不乐意啊?算你帮叔一个忙,你看我们那小院,哪安排得了那么多客人。”老周不由分说继续推门,可没推开。
“咦!玉芳,你不是说没人在家吗?门怎么从里面闩上了?”老周“啪啪”的拍着门板,“谁在里面?玉芳,家里不是遭贼了吧?”
老周回头冲老陈喊道:“老陈,带枪了吗?屋里可能遭贼了,把枪拿出来,以防万一!”?
方婕憋着没笑出声,站在一边看着老周表演。
覃玉芳见老陈的手摸着腰间,脸色发白。“周所长,你……”
“呃?怎么?”周所长扫了覃玉芳一眼,继续“啪啪”拍门。“是谁在里面?快出来,再不出来,我就开枪了!”
“咵”的一声门栓轻响,里屋的房门开了,常荣明面色尴尬的站在门内,轻轻的叫了一声:“周所长!”。
“荣明!怎么是你?你不会和玉芳……,那个吧?”老周表情夸张的瞪着常荣明。
覃玉芳脸上微微发红,羞涩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常荣明垂着头叹息一声,小声说道:“唐瑶,出去吧!”
一个二十岁左右面目清秀的女孩,从门后走了出来。方婕看到,女孩脚上穿着一双休闲布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