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叶三省,她感情是复杂的。
她最初不过是普通商人的计算,觉得这么年轻而幸运的市*委大秘,应该先抓在手里,交往之后佩服他的才能,尤其是泰和山庄那次偶然的饭局,叶三省居然就能够捣鼓出一个民宿群落,她也因此入局,做了商藏,——这是她第一次自已做主的生意,而且结果不错,一开张就赚钱,而且可能成为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或者说是聚宝盆,每年带来几百万的丰厚利润,而且拥有一个别致的根椐地,一张完全属于她自己的商业名片。
甚至,从这里开始,她有可能成为江城富二代中毫无争议的大姐大,将来会像她父亲一样,成为江城的商业领袖。
而这一切,都是叶三省带来的。而,叶三省并不是因为她而这样做的,叶三省只是因为自己的工作。
她因此加深了对他的喜爱,还有一些崇拜。
后来也没有因为他去了界溪镇而改变这种感情。
但是她的心里,还是有一些遗憾。
毕竟,她还是一位女生,从小受到簇拥,她的心里,还是住着一位白马王子,还是喜欢英俊帅气的男生,藏着某种不切实际的梦想。叶三省实在相貌太过普通,跟范程他们一比,太不出众了,身高也一般。
但是这却符合她父亲的择人标准。
她生日那天,夏开祥不经意间“阅”尽了她的朋友,问到了叶三省,她告诉他的身份,夏开祥的结论是“平凡而自信”,“平凡”自然是指外貌,“自信”说的是气质气场,夏开祥连说这个年轻人不错。夏敏自然知道这是父亲这种老一辈择人的标准。
但那时候,叶三省并没有让夏敏觉得有啥,说不上好,更谈不上心动,最多能够算是不讨厌。毕竟,年轻人对于男女交往,还是充满憧憬,不光是冲着婚姻考量,还有着恋爱的浪漫美好。
然后,那天,在商藏,她和父亲去安排晚餐回来,觉得刘成家他们一伙气氛诡异,然后她亲自给他们做茶的时候,从他们零星的话中猜测到了叶三省可能是拒绝了刘成家他们的某种建议。
这让她相当震惊。
这可是江城最具实力的一群人,一群官员。
在她以前的认知中,这些人就是政府的代表,是绝对不能得罪的,她父亲,这一生就是依靠官场的朋友们,一步步走到现在江城首富的,可是,叶三省这个小小的界溪镇副镇长,居然就敢直面拒绝这些人。
后来令人惊奇的是,叶三省和杨中晚上又回来参加了他们的酒局,大家言谈甚欢。
也是在那天晚上,叶三省似乎是随口一句话,问她将来的打算。
她当时愕然接不上话,事后却想了很久,也找不到答案。
是啊,她堂堂江城首富的女儿,将来该做什么呢?
难道再做一个江城的女首富就一定是她的人生规划和目标?
所以听到叶三省突然到了文化县团*委,她毫不犹豫地拉了李剑宇做挡箭牌就奔赴文化,现在,他们坐到了一起,从晚上吃饭开始,她的注意力就一直在叶三省身上。
虽然,她花了一些时间和心思来照顾那位明显喜欢叶三省的小师妹。
她开始慢慢觉得叶三省其实蛮顺眼的。
虽然不帅,但是正像她父亲说的,有气质,沉稳,大气,坐在一群成功男人之间毫不畏缩,势均力敌,已经隐隐有了一种威势,她感觉自己有些真的喜欢上这个男人了。
然后,吕治淮说了他的破事,每个男人心里都各自感慨,夏敏心里,却想得更多。
吕治淮高大英俊,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成功男人的气势,可是夏敏从晚上饭局开始,竟然毫不觉得他有什么值得她多看几眼的地方,现在,她更觉得,那种外表,对她似乎已经不太具有诱*惑了,她似乎到达了人生的另外一种阶段,价值观发生了变化。
或者,她想到了,帅气的男人固然赏心悦目,可是就像一盆鲜花一样,喜欢的人也太多了,所以吕治淮到处留情,这样的男人,夏敏可不想成为他的几分之一,几十分之一。
突然之间,她下了决心,她得争取叶三省,不管以后他们能否最终走到一起,她必须给自己机会,尝试一下。
——至于叶三省已经有女友,她根本就不考虑。他没有女友那才奇怪呢。
“男人要坏,四十开外。”石松乔强笑着打破沉默:“首先是四十岁的男人多半有钱有权有势,掌握很多资源,才有坏的资格。然后四十岁的男人终于可以松口气了,饱暖思y,同时又挣脱了父母的监督,可以放任。最重要的是,四十岁的男人,形成了自己的世界观,自以为是地认为世界是按照他认定的规则运行的,有很多成功经验,所以坏起来不会改变。”
齐雍峰笑道:“石总,老吕是在诉苦,你倒指责他。”
石松乔说:“主席教导我们,问题主要还是出在内部。做为四十岁的男人,我们都要有先反省自己的自觉。”
吕治淮瞪他,再看着叶三省:“所以我就想,叶兄弟能不能给我出个主意,不然哥哥这个企业说不定就要垮了。”
众人都苦笑着看着叶三省。
要说替吕治淮出主意,自然是义不容辞,可是吕治淮的对手是一个女的,而且应该跟吕治淮有过感情纠纷,要他们对付一个女的,这些男人都还觉得掉份,而且这事也太难太复杂,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叶三省如何应答。
叶三省也没有想到这口锅最终还是甩到了自己头上,拍了拍头,说:“吕总,要说你这个行业,你这个事中的人我都不熟悉,我肯定不该胡言乱语的,可是既然吕哥问到了,我也说说我的想法。”
“我看过一本书,《超级符号就是超级创意》,很佩服华与华两兄弟,其中华杉说过一个观点,商业竞争有的时候就像泡妞,你要把妞泡到手,得首先分清手段和目的,泡妞是你的目的,使用什么样的方法是手段,手段必须为目的服务,所以说,泡妞的思想必须围绕着妞这个主体来进行,投其所好,让她喜欢上你,而不是靠什么打压竞争者来成功。简单说吧,这个妞有五个追求者,哪怕你把五个追求者都干掉了,你未必能够泡到妞,因为会更新的追求者出现,更因为你干掉再多的追求者,妞也未必喜欢你。反过来,哪怕有一百个追求者,只要妞喜欢你,你一个追求者也不用考虑,同样成功,是吧?”
“回到吕哥这事,我觉得吕哥应该从现在开始,就不要把过多的时间和精力纠缠于这位副总的公司,而是用来盯着客户,盯着全省那些电业局,他们有什么新的项目才是最重要的。”
“一个简单的例子,你就算把她的公司打垮了,还有竞争者,吕哥你也垄断不了。”
“还有一个简单的例子,你哪怕在副总的公司里安排再多的眼线,你知道的消息副总早就知道了,而且早就开始运作了,你这种战略天生落后一步,竞争上已经落了后手……”
“对。”吕治淮重重在摊上一捶,“遂州我就中了她的声东击西之计。”
大家不禁菀尔。
心里暗赞叶三省聪明。首先迈过了大家心里都觉得不该这样对付一个女人尤其是有过一段感情的女人的这道坎,直接进入主题,既给吕治淮提了一个不错的建议,又不伤人。
石松乔若有所思:“我也听懂了。吕总你老是跟在你的副总后面,她装着要去……比如江城竞标,结果你跑到江城来严防死守,她却杀了个回马枪,拿下了遂州的项目。”
“所以我以前在考虑项目的时候,无论是宝来山艺术村和界溪镇一山一湖,从来没有想过凭借这个项目打压其他同行,而是直指用户。”叶三省继续说,“吕总你只要调整一下思路,就可以扭转战局。”
“对啊,我何必执着于毁掉她呢?毁掉她我也不过重新占回原来的份额,还不如继续扩大市场份额。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眼前豁然开朗。”吕治淮感叹道。
“果然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啊。”石松乔笑道:“没有白来我们文化喝这顿酒吧?”
“什么时候变成了你的文化?”吕治淮又问:“叶兄弟你的话我听进去了,回去后就改变战略。不过她那头来,终究意难平,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狠狠打击一下?总得叫她痛一下吧?兄弟们不要笑我心胸狭小。事非经过不知痛啊。”
“没有。”
叶三省坚决地摇头。
“资金”两个字在他嘴里滚了一滚,终于没有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