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在葛宏朗倒戈后没多久,王次辅也旗帜鲜明的站在了三皇子这一派。
原因很简单,他二十年前与匈奴王子往来的书信不知为何落在了葛宏朗的手中,虽然他最终并未和对方达成什么交易,但信中也同样涉及不少宗正帝的雷区。
若是那封信被呈到宗正帝的书案上,怕是自己隔日脑袋就得搬家了,因此迫不得已下,他只能改换门庭,连一手教养起来的亲孙女都不顾了。
但这,也是为何去年朝堂之上斗得如火如荼,而他却依旧在锦南稳如泰山的原因。
崔永康早早让崔首辅“不小心”将此消息透露给当时还是太子心腹的葛宏朗,再引导葛宏朗找到证据。
他早就知晓只要陈修筠受太子重用,葛宏朗就一定不会坐以待毙,只要他出手,必定不是陈修筠的对手,不管他到时候是转投到三皇子还是四皇子门下,必定要先做几件大事立功,其中还有什么比一国次辅也被拉到同阵营之中,能更让他的新主子高兴的。
等王次辅脱离太子一派后。
那自己这个首辅之孙,也是太子一直在外培养的年轻人,自然也要回到京中,好好“劝说”当朝首辅。
让内阁之中,至少太子还是占有一定优势。
“少爷,已经到了京城,今日是先回府还是……”
莫言的声音传来,崔永康收起了自己的思绪,淡淡道:“先回府吧。”
没有人知晓,随着崔永康的到来,这夺嫡才到了真正白热化的时刻,又或者说太子才开始对三皇子开始了真正的反击。
七月二十,淮南府发大水的折子一本一本的往京城里送,全都是八百里加急,持续不断的大雨使很多百姓房屋都被冲毁,无数百姓流离失所。
宗正帝在朝堂之中一边紧急选人去抗洪救灾,一边大发雷霆,“淮南府的防洪堤才修了多久,有两年吗,朕前前后后拨了多少银子,可结果呢,结果呢!两年,就两年时间,就成了这样,这曹永兆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太子一脉就差笑出声来了。
三皇子一脉则一声不吭,因为这人是王次辅当年举荐的,这个锅如今好巧不巧,就甩到了三皇子身上了。
对此,王御史站了出来,呈上了一份奏折,里面一一列举了曹永兆在两年前修建防洪堤坝,贪污银两零零总总高达十六万两。
气得宗正帝直接将折子直接甩到了王次辅的头上。
宗正帝在位二十多年,虽说严肃,但对于大臣特别是这些老臣们一直都是十分尊重的,就算是责骂,也会选择在小朝堂或者私下发火,从未在大朝会上就如此不敢不顾。
王次辅在朝中这么多年,从未被宗正帝这么下过脸子,当即跪在地上,也不敢高呼冤枉,只能不停地磕头。
太子一派见王次辅这样子,心中皆是一阵痛快,同时还忍不住暗暗高兴,若是这王次辅再晚几个月改换门庭,怕是这个锅太子不背也得背了。
崔永康站在朝臣中间,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跪在前头的王次辅。
上辈子,这时的太子已经心灰意冷,太子门人跟在太子身边也傲娇惯了,全靠一个陈修筠苦苦支撑。
但他家祖父却说过,其实宗正帝心中一直没有放弃太子,在宗正帝眼中,只有他一手带大的太子,才能担当起大秦的未来。
可当淮南大水一发,王次辅这事被捅出来,加之三皇子一脉的运作,以及葛宏朗的背地出卖。
让所有人都以为此事是太子教唆的,这才让宗正帝心凉了,开始真正审视他其他的儿子了。
他的儿子,可以爱财。
但大秦未来的君主不可以!
作为大秦的君王,他不可能拿大秦的未来去赌,拿天下的百姓去赌!
即使那是他最爱的儿子。
***
下朝后,太子和陈修筠主动找到了崔永康。
三人在东宫聊了近一个时辰,主要是太子觉得崔永康此人对政治的嗅觉居然如此敏锐,一个月前刚回京时,就劝说自己去查淮南布政司,这证据刚刚查到,淮南受灾的折子也到了。
大家都是过分聪明的人,很难相信这是巧合。
于是半是咨询半是试探的问着崔永康。
当然崔永康也说出了一个极其符合事实的借口,毕竟有一个站在朝中五十多年的首辅爷爷,多知道些旁人不知的事,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知三人具体商议了些什么,总之第二日,太子便自请去淮南修建堤坝,当然还带上了对水泥一物十分熟悉的陈修筠。
至于崔永康,他终于如愿成了太子门人里的中流砥柱,在朝中为太子看守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