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多月的颠簸,终于崔永康一行人终于在六月中旬时到达了川越县。
门口的衙役见他们将马车大摇大摆地停在了县衙大门,正黑着脸上前准备询问,莫言便上前与二人交涉了几句,其中一个立马就往县衙里跑去!
崔永康闲着无聊观察着县衙,门口是小广场,边上竖着一面布告墙,墙上贴着些纸条,一般县衙有什么通知,除了要告知各里里正外还会在布告墙上张贴布告。
于是他闲庭信步地上前,看到上面只贴了寥寥几张,还都是劝课农桑的的,纸张都已经泛黄,唯一一条不同的便是通知朝廷指派了新的县令过来的布告。
崔永康微微蹙眉,这川越县当真如此平静?
不一会一群人便迎了出来,一个黑瘦的中年男子为首,见崔永康在布告栏前,神情一紧,见崔永康看过来,忙换上一张笑脸,一开口就夸赞了崔永康一番。
随后自我介绍道:“下官张兴池乃川越县县丞,见过崔县令。”
崔永康脸上露出浅笑,颔首回应道:“本县令初来乍到,今后还需诸位多多指教包涵。”
随后让莫问将自己的任书和官印都拿了出来,核对无误后,张县丞便道:“崔县令舟车劳顿,不如先进衙里休憩,等安顿下来后,下官们明日再将如今川越县的情况详细禀告于大人!”
崔永康从善如流道:“如此,那就多谢张县丞了。”
川越县前任县太爷三个月前登高时不慎摔死,因此崔永康并没有前任跟他交接。
和三年前陈修筠到任不一样,虽同样都是新科状元被太子厌弃,但崔永康毕竟是河间崔氏的嫡系公子,其祖父又是如今的大秦首辅,县衙中无人敢怠慢他。
于是当日川越县府衙的人还是为崔永康接风洗尘了一番,在宴席上大家宾主尽欢。
第二日便在县衙中看一下近些时日积压的公务,以及往年的旧例。晚上又在张县丞和刘县尉的介绍下见一见县学里的博士,以及一些重要的士绅和大商人。
只是当第三日崔永康去查看川越县里的卷宗时,却皱眉问道:“刘县尉,为何本官没看到这两年来县里的案卷?”
县尉刘三多终于还是等到崔永康问这个问题了,他先叹了一口气,状似恼怒道:“崔大人你有所不知啊,这县里库房年久失修,一个月前不知为何突发大火,这两年的案卷全都烧没了。”
崔永康一听,环顾了一下库房,挑眉看着刘县尉道:“哦?是这样子啊!”
刘县尉一脸惭愧地低下了头,但眼中却露出一丝杀意。
“那还真是不巧啊!”崔永康低不可闻地叹息道。
见崔永康听信了自己的话,刘县尉抬起头,堆起满脸的笑容道:“哎,谁说不是呢!”
……
主簿衙里,众人都还在讨论着新来的县令。
一书吏小声道:“你们知道这次新县令带了多少个人来吗?”
第一日跟着张县丞一起出去迎接过崔永康的书吏立马接道:“我前日见着了,光那些家丁护卫就有二十来人,光马车就有八架,其中有一辆放得全部都是书呢!剩下的都是上好的箱子,那一箱箱的全是行李,全进后院搬都搬了一刻钟呢!”
言语当中满满的羡慕。
“这就是大户人家啊!河间崔氏,连我都听过呢!”
“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被贬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来当县令了?”
此言一出,大家哄堂大笑。
“不过,你们还别说,我们这新来的县令不止长得俊,听说还是金科状元呢!”
“难怪到这上任还带着一车的书呢!”
一衙役路过,听见他们在说闲话,也立即凑了上来,小声道:“我倒是对他那一车出不感兴趣,听说咱新来县令带来的小丫鬟一个顶一个漂亮,几位大哥,你们都见过吗?”
“前日我见过,确实比咱们川越县的姑娘们水灵!”
众人大笑,又忙问起细节来。
“你们一个个都聚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该干嘛干嘛去!”原本在隔壁的张县丞听到这边的动静越来越大,忍不住呵斥一番。
众人见状,立刻如鸟兽散了,剩下的纷纷装作忙碌的样子。
张县丞回到自己的办公房,整个人坐立难安地走来走去。
知道刘县尉大步走了进来,张县丞一个眼神,其它人立马都退了出去。
张县丞见刘县尉气定神闲地样子,问道:“怎么样?他信了?”
刘县尉走到太师椅上坐定,稳如泰山一般道:“本就是事实,由不得他不信。”
张县丞忐忑了一天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些,在刘县尉身旁坐下,追问道:“他如何说?”
刘县尉见他这幅小心翼翼的样子,嗤笑道:“胆子这么小?不就是个文弱书生怕什么!就算他知道了又能如何,这川越县知县,老子能杀一个,自然……”
刘县尉话没说话,张县丞就捂住了他的嘴,低生怒骂道:“这种话也是随便能说的吗?你不要命我还要呢!”见刘县尉虽满脸不服,但到底没有再说话。
又十分急切地解释道:“我说了多少遍了,这个书生和其他的到底不一样,他可是崔首辅的亲孙子,圣上亲点的状元郎啊!这次他来,光带来的护卫就有足足二十人,我能不紧张吗?”
刘县尉这几个月听这话听得耳朵都起茧了,这帮文人就是这样,胆小怕事!
可偏偏上面还让他来当这川越县的头。
“不行,你将那崔大人当时的表情全都一五一十地详细告知于我。”
刘县尉有些不耐烦,张县丞却又道:“别忘了,上面是如何说的!”
刘县尉哪里记得住,他当时正低着头呢,胡乱编造道:“他当时听说库房着火后,就说了句‘是这样啊!’就没啦!”
“就这么简单?”张县丞有些不信。
刘县尉不耐烦地肯定道:“就是这么简单!”
张县丞这才自言自语道:“如此看来,看来这崔大人到底还是年纪轻啊!但我们也不可掉以轻心,这几日还是让人看紧他和他身边的那几个小厮,还有,你这段时日先收敛些!”
“收敛?我如何收敛?上头给的任务你又不是不知。”刘县尉激动得面部的横肉都在颤抖。
“这事我自会向上头报告,我们的当务之急,还是这位新来的县令大人!”说完颇有些不放心地对刘县尉道:“听到了吗?”
刘县尉心不甘情不愿都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