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三郎看起来三十岁上下,个子不高,有些干瘦,由于长年走街串巷地皮色很黑。
他多少见识还是比自己家的婆娘强一点,见是鲁夫人来了,忙陪着笑脸,热情地打完招呼才问道自己婆娘:“什么十两?怎么啦?”
戴三婆娘道:“鲁掌柜想将阿娟买了去,刚刚在谈价格呢!”
戴三郎眼珠转了转,将他婆娘拉到了一边,二人商量了一番后,戴三婆娘过来道:“鲁掌柜,不好意思,刚刚这账算错了,一共应该是十五两银子。”
“我们刚才不是都说好了十两银子的吗?”鲁夫人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戴三婆娘身后的戴三。
戴三挠挠头,一副憨厚的样子。
戴三婆娘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或者羞愧的样子,而是昂着头道:“刚刚这账算错了,这阿娟平日里还要伺候我们家老爷,你把她买走我不得再花几两银子去买个能下蛋的吗?”
最后还不耐烦地看了鲁夫人一眼,道:“一句话,十五两银子,鲁掌柜要不要?”
鲁夫人听她说要拿多的五两银子再去祸害人,真的一点也不想给这银子。
这时阿娟也甩开了鲁夫人的手,道:“鲁掌柜,你别买我了,我眼睛已经坏了,做不了多久的绣活了,我根本就不值那么多钱……”
戴三婆娘一听,冲着阿娟上前就是一脚,直接踹到了她的侧腰上,阿娟向后一倒,摔到了地上……
鲁夫人大惊,怒道:“你干什么?”
又伸手想去扶阿娟,可向来柔弱的阿娟此时却抓住她的手坚持道:“鲁掌柜,别买我了,不值得的!”
戴三婆娘还要动手,那戴三却拦住她假惺惺地劝道:“阿娟,你就少说两句,你也知道阿素的脾气。”又朝鲁夫人讨好得一笑,道:“这,鲁掌柜您也看到了,阿娟这在家里日子确实过得苦,不如您发发散心将人,买了去,十五两银子听起来多,但想想阿娟的绣工,您也吃不亏不是吗?”
鲁夫人刚要说话,阿娟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鲁夫人虽知晓这夫妇二人在漫天要价,但,看着戴三媳妇动手的样子,她真怕自己不将她买走,阿娟活不了多长时间!可这若是多给银子,不是日后又要多一个阿娟,自己哪里解救得过来啊!
正在犹疑之际,突然好像听见了自己儿子的声音。
阿明今日上学不小心将衣袖给弄破了,又是初一月考的日子,下学后便没有回去,而是跟着鲁直兄弟到素宜成衣坊,想让鲁夫人帮忙补一下。
倒不是阿明把鲁夫人当下人,只是鲁直兄弟每每都爱在阿明面前炫耀鲁夫人的衣裳,在阿明心中,鲁夫人是全天下最会针线活的夫人了。
可不想鲁夫人铺子里,小二将鲁夫人去处说了后,三人也没在意,又疯玩了一会,见鲁夫人还没有回来,鲁直有些担心,这才让安武将他们带来。
确认这户人家就是小二口中说得,那一家心眼黑到屁股眼的戴三家后,三人见门没锁,也不进去,只是在门口高声喊着:“有人没,有没有人?”
戴三郎听到声音忙去开门,鲁夫人则听出了这是她家鲁深和阿明的声音,只是此时,她不敢离开,怕那个恶毒的婆娘再次动手。
鲁夫人终是将倒在地上的阿娟扶了起来,见阿娟身影有些不稳,还搀着她到了床边,让她坐下。
戴三婆娘就那样看着,全程也不搭把手,反而朝阿娟“呸”了一下,“丫鬟身子还装什么柔弱!真是矫情!”
戴三郎在门口见到三个穿着景水学院儒生服的小子,以及他们身后一脸不好惹的黑衣汉子,疑惑道:“几位找谁啊?”
鲁直三人行了一礼说明来意后,被戴三带进了屋里,还特意指着鲁夫人待的小破屋道:“鲁掌柜就在里面。”
戴三郎之所以让几个孩子进来,就是觉得孩子比女人心更软,不然再让阿素当着那几个孩子的面动一次手,那边是那个小的,估计一吓就能吓哭,到时候别说十五两就是二十两估计鲁掌柜也拿得出来。
想到这里戴三郎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早知道这几个孩子要来,自己就应该让阿素开价二十两的!
几个孩子在戴三郎的指引下走进了那间破屋子,阿明还吐槽道:“这是什么屋子,居然还有人住?”
鲁夫人看到出现在门口的真是几个孩子,问道:“阿直阿明,你们怎么来了?”
两人还未回到,鲁深就跑了进来,疑惑地看了眼站在一旁虎背熊腰的戴三婆娘,还礼貌得点了下头,才向自己娘亲撒娇道“娘亲,你没看到阿直吗?”
鲁夫人这时没有心情照顾他的小情绪,只能摸摸他的头,对刚进门的鲁直道:“阿直,将他们先带回去,这里不是你们玩的地方!”
在阿明心中,鲁夫人一直都温温柔柔地,从来没有大声说过话,此时如此严厉地赶他们走,定然是出了事。
大哥说过,事出反常必有妖!
鲁直显然和阿明想到了一块,二人对视一眼,鲁直看了眼一旁的戴三婆娘,问道:“娘亲,事情还没有办完吗?”
鲁夫人还未说话,戴三郎就进来了,小屋子里瞬间显得十分拥挤。
戴三郎一进来就道:“快了快了,鲁掌柜,这阿娟不知您还打不打算买啊?”
阿娟转头死死地拉住鲁夫人的手,高声道:“不要,掌柜的,我只是我活不了多久的,不要买!不要!”
阿娟的声音有些突然,有些尖锐,吓到鲁深向鲁夫人身后躲了躲。
但听了小二描述的阿明和鲁直不太明白现在的情况,但显然他们很快就明白了。
戴三婆娘得到他们身后戴三郎的眼神,上前抓住阿娟的头发就开始往后扯,满屋子都是阿娟吃痛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