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远是甄氏陪嫁过来的奴仆,一直帮甄氏处理外面的事宜,这次奉甄氏之令去调查林默予的行踪,不到一个时辰就前来复命。
“夫人,那林默予店里的小二说他是五日前离开的,往江南老家去了,林默予离开前林嬷嬷确实去过铺子,第二日林默予就动了身,属下已经派人去追,但时日已久,恐怕……”
甄远身形高大,孔武有力,五官虽不突出,加在一起倒也不难看。
林默予这人他是熟悉的,当初谢氏的陪嫁,夫人嫁入侯府后没多久谢氏就把人放了出去,后来就在京城一家书坊里做起了掌柜,当初甄远还奉命监视过他一段时间,确定谢氏真的没什么动作才未理会了。
所以这次得了命令,才能在第一时间找到林墨予的落脚地。
“五日前就出发了?”甄氏气得腾地一声就站了起来,“五日前就出发了为何现在才报于我,是不是我不让你查,你压根就不知道?你是干什么吃的?”
甄远低下头认错道:“属下该死!”没有一句辩驳。
甄氏余怒未消,继续指着他道:“该死?你该死有什么用?有什么用?现在人家把刀悬着我脖子上,不拿钱就要我的命!”
甄远抬起头,一双眼睛突然迸发出了杀意,询问道:“属下可以……”边说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这下甄氏冷静了下来,目光落到远处自己亲自动手修剪的盆栽,幽幽地道:“你说得对,有命拿,不一定有命花的,这去锦南的一路上,山高路远的,出点意外多平常啊!”
一旁的钱嬷嬷听了这话,眼珠子都没动,好像这话只是平时话家常一般。
“你先下去吧,联络些人,过些日子,可能要出趟门。”甄远领命离开,甄氏转头又对钱嬷嬷说:“去整理一下她的陪……”
甄氏最后一个字说得极轻,但钱嬷嬷还是分辨出她说得的“葬”而非“嫁”。
到了甄氏还嫁妆的这一日,唐忆雪没等来甄氏,却先等来了唐听蓉。
唐忆雪要嫁妆这事甄氏特别吩咐过不要让唐听蓉知晓,想着她性情冲动,婚期将近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可今日库房动静太大了,唐听蓉想不知道都不行,弄清楚又是唐忆雪搞得鬼后,立马追上门来。
“唐忆雪,你翻了天啊,居然敢向我娘亲狮子大开口?”唐听蓉人还没进院子,声音就到了。
屋子里的林嬷嬷听到这声音,忍不住皱眉道:“这甄氏果然是小门小户,教养的女儿越发的猖狂,庶女就是庶女。”
唐忆雪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又看了看神色各异的两个大丫鬟,秀春还好,秀红脸色却僵住了,身体还忍不住抖了一下。
没一会唐听蓉就冲了进来,看到唐忆雪含笑地靠在软榻上越发气愤,指着唐忆雪的鼻子骂道:“唐忆雪,你什么意思,居然还敢找我娘要嫁妆。”
唐忆雪看着唐听蓉原本秀丽的脸庞,却被怒气渲染得面目狰狞,想到记忆中甄氏母女每次都故意在原身面前表现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噗”地一声就笑了,林嬷嬷说得对,假的就是假的。
唐听蓉看到唐忆雪笑了,心里越发气闷:“你笑什么?你敢嘲笑我?”说完直接喊道自己手下的第一打手,“张嬷嬷,给本小姐打。”
张嬷嬷应声向前,却被林嬷嬷挡住了,道:“圣上亲封的从一品宁清郡主,也是你等奴仆能动的?”
林嬷嬷说“奴仆”二字的时候,还特意看了一眼唐听蓉。
唐听蓉虽然生气,但这个时代到底皇权大过天,转头看向林嬷嬷道:“又是你这个老妖婆,都被赶到庄子里了还不省心,好,唐忆雪我打不得,那你这个老妖婆本小姐总打得了吧,张嬷嬷,动手!”
那张嬷嬷年轻力壮,体型又大,打起来林嬷嬷定要吃亏的,而秀春秀红早丢在一旁瑟瑟发抖。
“住手!”唐忆雪制止道,张嬷嬷看了一眼唐听蓉,唐听蓉毫无反应,正要动手时,唐忆雪看着唐听蓉道:“看来二妹妹也不是很想嫁给宇恒哥哥,那就无所谓吧。”
唐忆雪说完这话,就眯起了眼睛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
唐听蓉急切问道:“你什么意思?”张嬷嬷知晓自家小姐目前最在意的就是这事,遂暂时没有动手。
唐忆雪也不睁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二妹妹以为,夫人为何要为我准备那么多嫁妆?”
唐听蓉心想,肯定你又以死相逼了,却没有出声,只是盯着唐忆雪。
唐忆雪等不到唐听蓉的回答,也不在意,继续道:“我告诉夫人,若是不把我娘的嫁妆还给我,即使出嫁了,我也要怀揣血书吊死在成国侯府的门口。”
唐听蓉也不是完全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立马想出了其中的关键,手指着唐忆雪道:“你……你这个贱人。”
唐忆雪听到她的骂声,睁开了眼,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睛毫不掩饰地盯着唐听蓉,随后又突然满面笑容,又略带天真地问:“不过,现在我不这么想了,二妹妹,你说如果我直接吊死在宁国侯府,会不会更有意思些呢?”
吊在宁国侯府?那日后宁国侯府如何容得下她?唐听蓉这次真的吓到了,胸前起伏不定,对着唐忆雪质问道:“你……你怎么如此歹毒?”
“歹毒?”唐忆雪差点笑出声来,这母女俩真有意思,只准州官放火啊,“二妹妹,姐姐好心教你一件事,这世上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而姐姐我,恰好就是那个不要命的了。”
说到这里,唐忆雪眼神如刀,声音也严厉起来:“你不要再惹我,否则我就吊死在宁国侯府,日日在宁国侯府里看你如何再跟你的宇恒哥哥长相厮守。”
唐听蓉吓得退后了一步,第一次,她面对唐忆雪,眼里爬上了恐惧……
这时甄氏领着钱嬷嬷款款走了进来,见此情形,温声道:“哟,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