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够。”
于掌柜一怔，“啥不够？”
顾竹青能感受到于掌柜的热情，很希望她能和鼎源阁一起参加开蚌大会，那么一年的废弃珍珠能有多少。
等她回春霜的作坊建起来，批量制作回春霜将需要大量的珍珠，一点点的废弃珍珠可不够用。
“我是说于掌柜送我这些废弃珠子完全不够用，所以我不需要。让我跟着鼎源阁参加开蚌大会没问题，但我需要于掌柜一个保证。”
于掌柜有些讪讪，生怕顾竹青狮子大张口。
“朱娘子请说。”
“于掌柜保证每个月能给我搜罗来五百斤珍珠，往后可能会增加更大，这些珍珠不需要个大圆润，就和那些废弃的珠子一样或者是一些形状各异不好做首饰的劣等珍珠。”
于掌柜还是头一次听人要买这些品相很差的珍珠。
搞也能搞来，毕竟河湾镇盛产珍珠，他和其他铺子的老板熟悉得很，每家铺子每个月作废的珍珠能有不少，再加上那些品相劣等的珍珠，五百斤很容易，但卖价不好定。
因为就没卖过劣等珍珠，没有市价参考。
“朱娘子，你要这么多废珍珠干啥啊？就是买回家磨成粉喝也不至于买这么多吧？”
研磨精细的珍珠粉却有安眠的作用，但不能多吃，否则长久以往会损伤五脏六腑。
“我自由用处，当然我不是白要，掌柜的可以开个价，保证每个月能供应我五百斤的废弃珍珠就好。”
于掌柜试探着问，“就这条件？没别的要求了？”
顾竹青摇了摇头，“没有。”
于掌柜一口答应，“行，只要你跟我们鼎源阁一起参加出席开蚌大会，我保证每个月给你弄到五百斤以上低廉价格的珍珠。
我也不跟你乱开价，毕竟集市上也没人卖这个，到时候我多少钱收来的娘子每斤加二文钱辛苦钱给我即可，朱娘子看这样行不行？”
五百斤的辛苦钱一千文钱，也就一两银子的辛苦钱，顾竹青欣然同意，当场和于掌柜签了份供应契书，如有反悔鼎源阁将赔偿顾竹青三倍银子的损失。
于掌柜还是头一次看见这么严谨的文书，但收五百斤的废珍珠轻而易举，他也没多想就和顾竹青签订契书了。
他拿着还热乎的契书揣进怀里，笑眯眯地看顾竹青，“朱娘子，开蚌大会就在三天后，届时还请朱娘子一定要准时来鼎源阁，同我们一起去开蚌大会的现场。”
“好说好说。”顾竹青笑眯眯地答应，“不过能问一下开蚌大会都是干啥的吗？我还是头一次参加这种大会。”
于掌柜知无不尽，说得津津有味。
“开蚌大会是河湾镇每年捞珍珠时镇衙举办的一个民间大会，到时候所有养珠人都可以参加，开蚌大会共有三个环节。先是初赛忙开珍珠，由所有养珠人带来的河蚌集中混合到一起，再让开蚌人开出来珍珠，开蚌是一门技术，但挑选河蚌和运气也占很大一部分。
初赛会筛选开出珍珠品相最好的十个人进入决赛，决赛三天后举行，到时候连县太爷都会过来，决赛用的则是由官府统一捞起来的官场养殖出来的河蚌，开出来的珍珠归开蚌人所有，另外选出前三名以后，还会给赏钱。
头名得银子一百两，第二名五十两银子，第三名十两银子，另外这也是我们这些老百姓得到官场河蚌的好时机。
河湾镇西浦那一块都是官府派来的官兵亲自把守养殖的珍珠，每年都能开出很多好珠子，三年前蘅芷轩在决赛里开出一颗东珠风光无限，到现在那一枚东珠还在蘅芷轩摆着呢。”
于掌柜说的时候满脸艳羡。
顾竹青一脸懵，“蘅芷轩不是已经在清算，要转让铺子了吗？”
“啊？是吗？最近我都没怎么关注蘅芷轩，不过蘅芷轩的东家确实倒霉，受到家里人的牵连在变卖家产要跑路呢，可惜可惜，今年看不见蘅芷轩的阿尧哥了。”
“阿尧哥是谁？”
“蘅芷轩专用的开蚌人，因为蘅芷轩的东家曾救过他的命，所以他只帮蘅芷轩开蚌，且不需要挑蚌人，他自己就能眼光毒辣的找到好珠子，每年都能带着蘅芷轩进入前三的位置，也不知道蘅芷轩不参加了，阿尧哥去哪里了。”
要不是大会在即，于掌柜还真有去请阿尧哥的想法。
但大概率会被拒绝。
算了，还是不做无用功了。
顾竹青的运气这么好，再加上自己铺子里的开蚌金手英嫂子，应该不成问题。
“于掌柜难道不打算争取一下，请阿尧哥来开蚌？”
于掌柜摇头，“那人性子古怪得很，根本请不动，曾有人高价从蘅芷轩挖他他都不走，誓死效忠蘅芷轩，与其找他浪费时间，不如让朱娘子挑一挑河蚌。”
他笑着指着门口好几盆的河蚌，“朱娘子，今日要不要试试手气？”
于掌柜也想看看，顾竹青的好运气是不是还在。
反正不要钱，顾竹青走上前挑了三个河蚌，让店里的小二帮忙开蚌，第一个里面两个白珍珠，第二个里面一颗小粉珠，于掌柜莫名开始期待第三个河蚌。
顾竹青都不禁惊喜，三个河蚌不会都开出珠子吧？
难道随着穿越，她的运气也变得欧皇附体？
小二手有些抖，拿着匕首剖开河蚌，只见一团蚌肉，啥也没有。
于掌柜有些失落，只见顾竹青身旁的小孩子轻飘飘地说：“蚌肉里有珍珠。”
“快，快切开！”
小二立即用锋利的匕首小心翼翼地划开蚌肉，果然露出一颗小拇指大小的紫珠。
于掌柜看向顾竹青的眼睛都神了，三开三中，这都是什么神仙好运？
“朱娘子，你这运气也太好了吧！”
顾竹青也有些意外之喜，“我就是随便挑的，不过也是于掌柜的河蚌买的好，要不然也开不出珠子来啊。”
这几颗珍珠就一颗小拇指大小的紫珠子挣钱，于掌柜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索性把紫色珍珠送给顾竹青了。
结果顾竹青还不要，直接要于掌柜那一盒子废弃的珍珠。
于掌柜开心的直接让小二包起来，足有两斤重的废弃珠子全装着给顾竹青，也没收钱，然后约定好三天后辰时在铺子门口碰头，顾竹青便带着朱桃花和大宝离开了。
三个人上了马车顾竹青忍不住好奇问道：“大宝，你咋知道蚌肉里藏着珍珠。”
“那蚌肉颜色明显不一样，仔细一瞧就看清楚了。”大宝淡定解释。
朱桃花笑道：“嫂子，还得是你运气好，我看那于掌柜见你的眼神都发直了，哈哈。”
三个人送完卤珠下水，肚子已经开始叽里咕噜的抗议。
在路边找了个面摊，一人吃了一碗肉丝面，吃饱喝足后打道回府。
半路上朱桃花肚子疼，找了个地方停下来让她去如厕，大宝这才看向顾竹青说：“我不要和三姑一起，跟她一起好多事情无法进行。”
顾竹青轻瞥他一眼，“那你要跟谁一路？我这两日要去青阳县，你不方便跟着。”
“你给我带到青阳县放下来即可，我不跟你去见秦家人。”
顾竹青摩挲着光洁的下巴，好奇地打量着他，坏笑着问道：“大宝，有挣钱的好主意跟我说就是，还怕我抢走你的生意吗？”
大宝却抿口不说话了。
顾竹青不禁蹙起好看的秀眉，“你不会是干些违法的事情，不便让我知道吧？”
“什么违法的事情，我不会做。”大宝立即反驳，看着顾竹青那满脸的好奇，轻咳一声：“我就是去鬼市倒卖几本孤本。”
“鬼市？”顾竹青忽然对鬼市很好奇，“青阳县还有这么好玩的地方呢？”
大宝点头，“前世我在青阳县当了三年的县太爷，知道有个当地人才知道的鬼市，每到戌时开门，天一亮公鸡打鸣的时候收摊。”
“有点意识，那咱俩今天去青阳县，晚上你带着我去鬼市瞧瞧啊？”
大宝想到自己现在才五岁，即便心智成熟，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还是不堪一击，带着顾竹青嘛也就比自己强一丢丢，但也总好过自己一个人。
“行，等三姑姑回来，将她送到泗水镇去找大成叔，咱们俩去青阳县。”
说做就做，朱桃花一回来顾竹青就跟她说了要带大宝去一趟青阳县，让她自行回朱家村。
朱桃花本想跟着一块去，但一想家里的卤猪下水生意都要自己盯着，便只好作罢。
……
塑料母子俩赶到青阳县的时候天都快黑了，两个人找了一家临城门口最近的客栈住下，吃过饭小憩片刻，长街上的打更人敲响一更天的锣鼓时，顾竹青和大宝不约而同的坐起身，穿戴整齐的出门去了鬼市。
大宝轻车熟路带着她在长街上绕了好大一圈走到城隍庙后街的一处小巷子，直到最深处的院子门口停下，扭头看向顾竹青：“敲门给钱，进入鬼市需要一人交十两银子。”
“我靠，十两银子这么贵？比官府还黑心啊？”
“但鬼市上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见不到的，且买东西的都是有钱人，你自己看着办。”
大宝小嘴一叭叭，顾竹青心动不已，立即掏出二十两银子敲响院门。
黑漆漆的院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冒出点雾气，阴森森的有些恐怖。
一个驼背的老婆婆探头看了一眼，问道：“谁呀？”
顾竹青刚要说话被大宝抢先。
“招子不昏找奶吃。”
老婆婆闻言斜睨了一眼大宝，然后伸出手无情吐出三个字：“二十两。”
顾竹青立即地上前，老婆婆的手飞快的揪着两个人进了院子，砰的一下关上院门。
还没等两个人反应过来，就被麻袋套住了脑袋。
顾竹青：“……”
这确定是去黑市？不是自投罗网来绑架？
大宝似是感受到她的心生，淡定解释：“想要进鬼市，就必须按照他们的规矩来，不会伤害到我们。”
顾竹青哦了一声，好奇问道：“你刚才那一句话啥意思？”
“他们定的暗语，大抵是指眼睛亮了要找好东西，反正是来鬼市买好东西的意思。”
“一个鬼市，规矩还挺多。”
两个人似乎被人扛着在屋顶上飞窜，不一会就感觉到了水边上了船。
等麻袋被人摘掉的时候，顾竹青和大宝已经坐在船上，周围黑漆漆的似乎是一处山洞，洞里的地下河不知道驶向何方。
一个船夫老头头戴斗笠披着蓑衣，安静的划船，船头一盏油灯昏黄，显得这周围更诡异了。
约莫一刻钟后，小船抵达岸边。
船夫老头叮嘱一句，“公鸡打鸣须返回，否则出什么事后果自负。”
一个个神神秘秘，让顾竹青害怕又莫名兴奋。
她低头看向大宝问道：“这鬼市什么都有吗？”
大宝点点头：“嗯，你想雇凶杀人都有人接应你。”
顾竹青扬起唇角。
有意思！
以往只在电视上见过，没想到自己还有亲身体验的这一天。
两个人顺着小路走了片刻就瞧见前面燃烧着很多火把，周围也逐渐亮起来，能看见不少带着各种各样面具的人在摆摊卖东西。
大宝从怀里掏出三个小本子走到一处小摊旁边，跟那人说了几句话后就蹲下身子将书摆在那，面前写着：王公孤本，仅此三本。
顾竹青不禁好奇，“你这卖的是啥？”
“前朝书法大家王之的孤本，千金难求。”
“千金难求你还卖掉？”
大宝没好气的抬头看她，“我要还你的钱，不卖掉怎么还钱。”
顾竹青：“……额，你大可不必，回头有钱了还我也行，不过你这孤本哪里来的？”
“我爹柜子里偷得！”
顾竹青：“……”
好家伙，真是纯纯大孝子。
瑾之要知道自己珍藏的三个孤本就这么被大宝卖掉，应该会心痛死吧？
她立即将孤本拾起来，看向大宝说道：“不卖了，等回头你想别的营生赚钱再还我钱就是。”
大宝却拽着她的衣服，让她弯身到自己身边。
顾竹青狐疑的看着他低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