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战带着人紧跟着来了泗水镇,却没找到朱瑾之,去了一趟朱家村但蒋氏说人不在家出门去了,不过能察觉神色有些古怪。
他也不在多问,带着人离开,找遍了镇上也没找到朱瑾之,本以为会无功而返,不曾想半路上碰见了。
朱瑾之还特别的生气。
秦战觉得机会来了,多帮几次朱瑾之一定能对自己改观。
“秦战,我不会帮你和刘家说情,同样的话我不会重复说,请你现在让开!”朱瑾之语气很冲,是个人听见都会识趣的让开。
秦战脸色一怔,颇有几分委屈的低下头,然后冲着身后跟着的人吩咐,“都让开。”
顾竹青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秦战的神情,又看向朱瑾之劝说一句:“瑾之,秦公子好心关怀你,你怎好拒人于千里之外。”说话时她冲着朱瑾之眨了眨眼。
朱瑾之明白顾竹青的意思,但是他真的很不喜秦战这种带着功利心的接近。
而且一想到自己现如今的处境,有可能就是秦战所致。
“瑾之!”顾竹青提醒他一声。
朱瑾之回过神来,意味深长瞥了一眼秦战,将丑话说出来:“我身边没有你想要的东西,你想要做的事情我也办不到,秦战,我已经和你说的很明白,如果你还是要执意与我套近乎,那请便。”
秦战敛去眼底的深思,冲着朱瑾之苍白一笑,“瑾之兄,我接近你并不是要得到些什么,你不能帮我我不会怪你,就是觉得你文采好,跟着你一起读书会使我长进,除此之外,我没别的图谋。”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带着满腔真诚。
一时间让人分不清楚是真是假,若是演戏,那顾竹青只能说秦战牛逼!演技已经炉火纯青!
“走吧,我要去无涯镇,你愿意跟着就跟着!”朱瑾之说完,吩咐李四继续赶路。
马车扬长而去,秦战带着人一起跟了上去,正好他也要借此之便去刘家拜访。
夜色越来越浓了,马车逐渐驶入荒无人烟的郊外,村落被甩在后面好远好远,偶尔传来几声狗吠,朱瑾之和顾竹青依偎在车厢里小憩,明日还有一场硬仗要对抗,他们必须休息好。
随着云朵斗转星移,好象一下子全都掉进了神秘的沉寂里,渐渐地天边浮现鱼肚白,一行人终于赶到无涯镇。
卯时正点,无涯镇的城门大开。
一行人快马加鞭赶去刘府。
刘志庸一大清早起来,就看见管家王叔走进厢房。
“禀报老爷,朱瑾之朱秀才携着娘子前来拜访,说有重要的事情找老爷相商。”
刘志庸眸中闪过一抹意外,想到朱瑾之托人带过来的书信,布满皱纹的脸上闪过一抹不耐转瞬即逝。
“行,你叫春梅伺候我更衣,你去前院回话,我一会就来!”
“是,老爷。”
王叔准备要走,刘志庸忽然想到了小女儿,问道:“对了,秀禾去女婿家几日了?怎么还不回来?”
“小姐说去上三五日,今个已经是第五天,没准这两天就回来了。”
“好!”
刘志庸起床更衣,王叔退出厢房去了前院花厅回话。
朱瑾之和顾竹青安静的在前院花厅里等待,茶水续上一壶又一壶,等到第三壶茶水的时候,朱瑾之冲着端茶倒水的丫鬟说:“去给你们老爷传个话,既不想见,那私事就变公事,到时候公堂相见吧。”
小丫鬟吓得一惊,手中抖动一下,茶壶里的热水一下子洒了大半到朱瑾之身上。
朱瑾之站起身,小丫鬟忙道歉赔不是,一边拿着帕子给朱瑾之擦衣衫。
“朱秀才真是对不起,是奴婢的不是,还请朱秀才莫要怪罪!”
朱瑾之拍打了一下身上的茶水,冷漠冲着小丫鬟说:“不碍事,你退下吧!”
小丫鬟却一副尽心尽责的样子非要拿帕子给朱瑾之擦干衣衫。
顾竹青在一旁安静看着,眉头微挑。
这小丫鬟,眼神不对劲了啊!
不过她相信朱瑾之能有定力,否则这么点诱惑都扛不住,还怎么做她顾竹青的男人。
刘志庸此时来了,一踏进花厅就拱手赔不是,“真是对不住,学院里事情繁多,忙得忽然忘记了你们还在花厅里等着,瑾之啊,你不会怪罪小老头我吧?”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落在小丫鬟和朱瑾之的互动上,故作不悦地呵斥:“这是怎么回事?”
小丫鬟吓得赶紧跪下匍匐在地,“回老爷的话,是奴婢不好,手抖洒了朱秀才一身的茶水!”
“平日里真是养懒了你们,倒个茶水都能洒别人一身,要你还有何用?”
刘志庸微蹙眉头训斥完冲着门外喊道:“老王,进来将这小丫鬟拖出去大打五十个大板,一点小事都办不好留着还有何用!”
小丫鬟吓得赶紧磕头求饶,“老爷饶命啊!奴婢日后再也不敢了!”
刘志庸不为所动,小丫鬟又立即冲着朱瑾之磕头求饶。
朱瑾之目光冷淡,无视小丫鬟。
还是顾竹青看不下去了,虽然这小丫鬟可能有些动机不纯,但好赖也是一条生命,五十个板子下去估计命都没了。
她多嘴说了一句,“刘山长,这小丫鬟犯得又不是死罪,不如就饶她这次,下次再犯时惩罚也不迟,您看呢?”
刘志庸斜睨了一眼顾竹青,“你就是瑾之新过门的媳妇?”
“正是妇人。”
“瑾之娶了个善良的娘子,既然朱娘子开口求饶,那边饶了这个笨手笨脚的小丫鬟吧!”
小丫鬟松了一口气,立即朝着顾竹青磕头道谢,又冲着刘志庸道谢。
刘志庸让王叔带着人下去,这才走到高位上坐下,端着一盏茶拿起茶盖轻撇着茶沫问道,“你们夫妇俩今日怎么有空来刘府啊?”
朱瑾之和顾竹青相互对视一眼,便知道刘志庸还不知道自己的掌上明珠干出来的蠢事。
朱瑾之也没隐瞒,如实道来。
“令千金昨日绑了我三妹和娘子,欲要陈宏毁去她们清白,幸亏三皇子殿下派人暗中保护我娘子才免去这一劫难。”
短短几句话,令刘志庸颜面大变。
同时也像刘志庸透露一个消息,顾竹青是三皇子殿下要保的人,而他也站在三皇子一派了。
刘志庸愤怒的将茶盏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整个人怒不可遏。
“真是岂有此理,那丫头怎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气死我了,真是要气死我了……”刘志庸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抖,然后看向朱瑾之问道:“那孽畜何在?”
朱瑾之淡定回答,“三皇子的人看守着她,就在府外。”
刘志庸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但眼下安抚朱瑾之夫妇俩才是正事。
他一脸痛心疾首,“都怪我,老来得女太高兴,结果宠坏了秀禾这个孩子。
瑾之啊,秀禾也是太喜欢你,再加上被陈宏那畜生算计下嫁心有怨怼,才做出如此愚蠢之事。
你看你娘子和三妹没受到实质性的伤害,能否看在你我忘年之交的份上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另外我们刘府会给你娘子和令妹一份补偿。”
朱瑾之缓慢抬眸,看向刘志庸,“刘山长,此事并非是我们不讲情面,而是三皇子已经知晓,若是就此轻轻揭过,怕是三皇子都不答应。”
刘志庸神色一滞。
若是看在情面,朱瑾之可以答应。
但那样对青儿和桃花不公平。
如果昨日没有十四,他的青儿和妹妹恐怕就被歹人侵犯,朱瑾之都不敢去想象那个后果。
所以刘秀禾必须严惩不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否则他都不配为人夫,为人兄。
“三皇子殿下他……他可有说要怎样处决我家禾儿?”
“刘秀禾当街强掳民女,仗势欺人,意图玷污两个民女,这种事情报官的话大抵是要去流放,没准还会牵扯到刘家。
但三皇子殿下念在刘山长你入朝为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只需你们刘家自己做出一个合理的交代便会放过此事。”
顾竹青坐在一旁听着朱瑾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忍不住心中默默点赞。
如此一来借力打力,刘山长本就理亏,刘秀禾犯法,自然不敢去三皇子殿下面前对峙。
但有这番话在,刘志庸就不能轻拿轻放了此事,而且也不会将恨意放在朱家身上。
不得不说,这招高明!
远在南疆大营正在操练将士们的三皇子猛地打了几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心想今儿怎么回事?
大将军杨启陪在一侧,关怀问道:“殿下可是受凉感染?要不要先回帐篷里歇着?”
“无碍,继续操练。”萧羽臻剑眉紧蹙,大战在即,怎能因为打喷嚏就休息。
……
刘志庸听完朱瑾之的话心下一沉,他知道这是让他自己解决,一般官家女子犯法自行解决只有两个结果。
要么一条白绫勒死,要么送去寺庙一生长伴青灯古佛不得面世。
刘志庸过了好半晌才看向朱瑾之说,“告诉三皇子,日后刘家没有千金大小姐,只有秀禾姑子。
另外这戏伤害到你家娘子和三妹,虽然没造成多大影响,但总归是我刘家之错,便赠与你娘子和三妹一人一座泗水镇上的庄子为赔罪吧。”
言下之意刘志庸选择送刘秀禾去寺庙修行,让她一辈子长伴青灯古佛,这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但他没得选,事已至此只能让女儿多活几年。
这一刻,刘志庸后悔地肠子都绿了,若他多关心关心小女儿,随时派人盯着她的行踪,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
朱瑾之答应一声,“刘山长的话,晚辈一定会带到殿下面前。”
“秀禾她……”刘志庸话还没说完,朱瑾之指着门口说道,“在外面押着。”
刘志庸急急忙忙朝着院门口跑去。
顾竹青站起身冲着朱瑾之伸出大拇指,“借力打力,这样一来刘秀禾受罚,刘家人也不敢怪罪到咱们的头上。”
朱瑾之抬眸看着顾竹青还笑,颇为无奈的道歉,“对不起青儿,是为夫如今没本事,为夫今日像你保证他日一定会踏上权臣之路,站在金銮殿为你讨公道。”
“啊呸,你这话咋那么像是诅咒我要出事呢,我才不要你替我讨公道。”
朱瑾之无奈一笑,“要得,你是我娘子,我理应保护好你。”
顾竹青心中一暖,没再多说拉着他走出刘府。
刘府大门口,三辆马车停在那,几十个壮汉围在一旁,秦战和李四站在十四身后,地上躺着七八口子人都被绳子绑住,还有一个人满身脏污,身上散发着刺鼻的馊臭味。
刘志庸找了一圈没找到女儿,就瞧见那最脏最臭的人缓缓睁开眼睛,她坐起身打量一眼,一转身就和刘志庸撞了眼神。
“爹爹!”刘秀禾大喊一声,站起身就要往刘志庸身上扑,准备向他告状。
刘志庸被突然的一声叫喊吓得差点丢了魂,忙后退几步大喊,“你站住别过来。”
刘秀禾委屈地跺了跺脚,“爹,是我,我是秀禾啊。”
刘山长狐疑地盯着满脸赃物的人,“你当真是我的秀禾?”
刘秀禾抬起衣袖擦了擦脸,试图让人看清楚脸蛋。
奈何衣袖也很脏,她越擦脸越黑,还隐隐泛着馊臭味。
刘志庸顿时恶心的早上吃的饭都差点吐出来,看着女儿这脏样子,他也无心训斥教训。
刘志庸对着院子里喊道,“王叔,派四个人来简单给小姐洗漱一番,等吃过晌午饭就送她回老家祠堂山上的观音庙好好面壁思过,没有我的允许今生今世都不得下山。”
刘秀禾还没搞清楚情况就被人押着进了府,她一边走一边鬼喊鬼叫。
“爹,你说啥呢?你快把我松开,女儿还有事情没办妥呢……爹!”
刘秀禾的叫声令刘志庸难过不已。
他抬眸看向朱瑾之夫妇俩,叹息一声,“这样总遂了三皇子殿下的意思吧?”
“听闻刘山长极其在意规矩,你能这么办事晚辈自然如意。”
刘志庸强颜欢笑一句就恭送他们离开,自己则火急火燎的跑去后院。
哪怕和女儿只多相处一会也是满足。
两个人走出刘府,秦战和阿四他们迎上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