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头掀起，云锦斓的面容出现在翁汝舟的视野里。
多日未见，他竟然变得有些陌生，颀长的身姿，一身喜服，绣球挂在胸前，浑身都是酒气。
翁汝舟睁大眼睛，深棕色的瞳孔凝着他，叫道：“哥哥。”
云锦斓半蹲下来，胸前的绣球触到翁汝舟的膝头，明明是喜庆的颜色，翁汝舟却觉得扎眼。
她抬手，戳了戳绣球，问道：“哥哥，你为什么穿着喜服？”
云锦斓没有回答。
翁汝舟疑惑：“哥哥？”
半晌，云锦斓蹲着身，握住她的手，扬起头，漆黑的眸子静静凝视翁汝舟，道：“舟舟，对不起。”
“哥哥……”翁汝舟有些手足无措，“哥哥不用道歉。”
云锦斓似乎疲倦极了，阖上眼，眼睑下都是乌青。
他握紧翁汝舟的手，十指紧扣，将她的手背贴在自己的脸上，慢慢摩挲。
她的手有些冷，而云锦斓的脸颊滚烫，喝完酒之后，他白皙的皮肤漫上一层红意，眼尾染上绯红，昳丽好看。
今晚应该是他和罗瑾香的洞房之夜，可他还是鬼使神差，来到了这里。
翁汝舟始终安安静静。
云锦斓低头吻了吻她的手背，温热的气息扑在发冷的皮肤上，他抬起头，问道：“在这里呆得好吗？”
下人伺候着，其实也挺舒服的，但翁汝舟还是道：“有点无聊。”
“舟舟。”云锦斓安慰，“你要习惯。”
翁汝舟不想习惯。
她忍不住想抽回手腕，云锦斓却握紧了她，不允许她抽离分毫，翁汝舟不能如愿，索性作罢，低头道：
“哥哥，听紫鹃姐姐说，平康坊有户人家结婚了。”
云锦斓的眸色微深。
感受到自己的手腕忽而一疼，是男人握得太紧了，翁汝舟轻嘶一声，挣扎起来。
云锦斓又将力度放缓了些，道：“是有户人家结亲了，怎么了？”
翁汝舟顿时好奇，“听说那户人家也姓云？”
云锦斓神色不变，“你听错了。“
翁汝舟并不在意，她直入正题，“那哥哥，我能去吃喜糖吗？结婚人家都会撒喜糖，我可以去吃吗？”
“不可以。”
“我想吃。”
“不准。”
云锦斓两次直白的拒绝，翁汝舟顿时泄了气。
半蹲在前的男人站起身，修长的指节捏着绣球的红绸带，将绣球取下来，像扔垃圾一样，将绣球扔到桌角。
绣球圆溜溜地滚在泥土里，倚在桌角的黑暗处，可怜极了。
翁汝舟伸手想去捡，云锦斓伸出手，捧过她的脸，有力的指节掐在她的下颌，让她动都动不了，只能被迫扬起头。
八角烛台的光浅浅笼下，照得她秀眸冷涓，眉心花钿灼如春桃，朱颜玉色，晃眼得很。
握在下颌的指骨缓缓收紧，带有薄茧的指腹摩挲下颌处的嫩肉，云锦斓噙笑浅浅，夸赞道：“舟舟最好看了。”
翁汝舟绞紧手指，“谢谢哥哥。”
云锦斓深深望着她，忽而低下头来，酒气混着冷香，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面庞。
将要触及她的那一刻，外头的门忽然被敲响，紧接着，紫鹃的声音颤悠悠地传来，带着惊慌，“公子，夫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