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汝舟踮起脚,很快就被皮影戏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火光些微,落在她眼底,光彩熠熠。
只见影幕上最先出现的,是一个正红骑装的俊俏小生,绯衣青绶,佩剑持玉,胯下是一匹枣红色的遒劲大马,颜色乌黑,只四个蹄子是难见的雪色,一看便能猜出,这是匹金贵的乌稚马。
翁汝舟很快就猜出来,这个影人代表的,是个世家公子,王孙贵卿。
画面定格一瞬,很快便动了。
只见影幕上纵马的公子哥驾着骏马策过长街,端的是鲜衣怒马少年郎,策马长街意气归。
只不过他嚣张还没多久,伴随着“哐当”的响动,胯下的骏马竟然一蹄子踹到了路边的书画摊子。
一声巨响,书画摊子顷刻倒下,摆在上面的书画顿时铺落一地,东倒西歪,有些还被马蹄踩了个正着。
纸张贵又薄,还被马蹄猜了个正着,不需想,便知道马蹄下的纸张定然是皱得不成样子。
翁汝舟对这个人下了一个定义:纨绔子弟。
很快,书画摊子倒了以后,摊子的主人闻声便赶了过来,一身长衫,头戴冠巾,十足的书生人的打扮。
不仅如此,看服饰便看得出来,是个穷鬼。
穷鬼抬头,看了看纨绔公子哥儿,再看看地上的纸张,又抬头看了看公子哥儿,又看地上的破纸。
然后,穷鬼不说话,沉默着低头捡起地上的纸。
翁汝舟不高兴,“这书生怎么不骂人。”
看得她憋屈死了。
影幕后传来一声笑,不知道在笑什么。
不过,出乎翁汝舟意料的是,撞倒书画摊子的纨绔公子哥儿却没走。
他探头看了眼地上的字,牵动缰绳,驾着马上前,书生捡着纸到哪儿,后头骑马的人便跟到哪儿。
最终,还是捡纸的穷鬼忍无可忍,一甩手里的残卷,直起身,“你不肯帮忙不肯道歉就算了,驾着马追着我看笑话是什么意思?”
纨绔哥儿直起腰板,看起来很欠揍,那股嚣张劲儿透着皮影都让人牙痒痒。
他对下方的穷鬼道:“你看起来很穷的样子。”
书生:……
影人沉默,但翁汝舟知道,当事人一定憋着股气,恨不得将骑马的人拽下来打个半死。
书生没理他,但公子哥儿却手舞足蹈,“我给你钱,你帮我把夫子的功课给做了,如何?”
书生怒气冲冲:“你这是亵渎知识。”
公子哥儿:“十两影子,你做不做?”
书生没了刚才的骨气,“……做。”
公子哥儿托着下颌思忖,“要是带你去府邸上,未免太张扬了些,我爹一定会怀疑的。”
“正好我有个表弟寄信来,想来投奔我家,如今这蠢货坐错了船,反倒没来成,你倒是可以假扮成他入住府上,帮衬帮衬我。”
书生沉默。
纨绔:“五十两!包伙食!”
“成交。”
公子哥儿顿时乐了,拊掌道:“好嘞,那咱们通通口供,你叫声予卿表哥给我听听。”
予卿?
翁汝舟突然一滞。
她的后脑猛地痛了起来,翁汝舟蹙紧眉尖,正手足无措,难受至极,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舟舟,你在做什么?”
哥哥来了!
翁汝舟心神一慌,脚下踩空,整个人突然从梯子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