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日头高起,一缕又一缕的光线透过茅草屋顶的缝隙,渗进屋内,照得全室亮堂。
刺眼的光线让翁汝舟难以入睡,她睁开眼,室内十分安静,除了她的呼吸声,什么都听不到。
撑着床沿,翁汝舟坐起身来,盖在身上的外袍顺着动作滑落,她转过头,撩起床帐,却只见到光秃秃的床板。
抬眼,室内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件家具,蜘蛛在房梁结网,门扉被风吹得笃笃作响。
房间里空荡荡,除了她,什么人都没有。
苏钦不见了。
翁汝舟茫然地坐着。
他走得悄无声息,像翁汝舟这样浅眠的人,竟然也没有丝毫察觉。
“苏钦——”
叫声回荡在室内,无人答应。
翁汝舟披着外袍,从床上坐起来,趿着鞋子,快步踱到窗前。
外边金阳洒落,照着倒塌的栅栏,杂草丛生,又因为时逢冬季,呈现一副蔫蔫的状态,瞧起来十分凄落可怜。
凌冽的寒风从窗前吹过,翁汝舟感觉自己像是被抛弃了一样。
她站在原地,有些无措。
翁汝舟垂下眼,眼神无神,看着眼前的窗扇被刮破的蛛网,怔怔出神。
其实他们二人本无情分,如今逃出生天,重获自由,也算皆大欢喜。
如今分道扬镳,各奔东西,翁汝舟似乎也没什么好指责的。
毕竟苏钦本就属于自由人,他不属于翁汝舟,他想去哪里,都跟翁汝舟没有半点关系。
翁汝舟垂眼沉思,慢慢地想通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脖颈,感觉到粘腻。
自从被流放,她每日苦于奔波,多日未曾沐浴,身上着实难受。
于是翁汝舟打算给自己先打桶水洗浴,洗去秽尘,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她在门前寻到还算完整的木桶,打了井水,倒进锅中烧水。
因为没有柴火,此时翁汝舟也懒得砍柴,瞥了一眼地上,所幸将苏钦昨日睡的木板拿过来,扔到灶台下生火。
火势慢慢起了,锅中的水开始冒着泡。
翁汝舟拨弄着柴火,弯下腰,趴在灶台下吹着火,助长火势。
她被烟熏得难受,闭着眼睛躲开些,锅里逐渐冒着热气,水滚了起来,泡泡破开,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水要烧开了。
虽然翁汝舟已经许久没有做过这种活计,但如今上手,虽然生疏,但也算顺利。
她正打算将灶台上的锅抬下来,门扇忽然“嘎吱”一响被推开,紧接着,有人道:“咦,你烧水了?正好,把这野鸡炖了当早膳。”
熟悉的声线敲打耳膜,翁汝舟动作一顿,缓缓回头。
苏钦正站在她的身后,手腕的袖口束得很紧,裹出手臂有力流畅的线条,他的右手正提着一只拼命挣扎,拍动翅膀的野鸡。
翁汝舟睁大眼:“你没走?”
苏钦挑眉,“我走去哪儿?不过是醒来出去打猎罢了。”
在冬日能猎得一只野鸡实属不易,苏钦折腾许久,浑身酸痛,想坐下歇会儿,但屋子里唯一一个板凳被翁汝舟坐着,于是苏钦想去坐自己昨日睡的木板。
转头,扫视一圈,苏钦奇道:“我的床呢?”
翁汝舟:“……烧了。”
苏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