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女？
翁汝舟闻言一滞。
她缓缓撩起眼帘，觑了座上帝王一眼，正巧撞上他的视线，瞳孔漆黑，里面缓缓漾开一丝笑意。
可翁汝舟偏偏从里面的笑意中看出一丝讥讽与冰冷。
他道：“中书令进言催朕广开后宫的时候，你不是附议了么？”
翁汝舟一想，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但那时的情景，她除了回答“臣附议”，也没有第二个选择了啊。
翁汝舟只好硬着头皮道：“能为陛下挑选秀女，是臣的荣幸，臣十分惶恐。”
“爱卿不必惶恐。”
卫予卿的指尖缓缓摩挲着玉扳指的光滑石面，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人，“请？”
任谁碰上这种事，都会觉得是皇上赋予自己的殊荣，可翁汝舟只想赶紧逃离。
想到她今日进宫是有事相求，翁汝舟抿抿唇，最终还是站起身，腰背挺直，视线缓缓览过这群秀女。
乍一望过去，环肥燕瘦，莺莺燕燕，煞是养眼。
毕竟都经过两轮筛选，太监嬷嬷的眼睛毒辣得很，就算脸上有颗败坏美感的痣都会被筛，留下的，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翁汝舟刚走近两步，衣袍扫过皮肤，那股又麻又痒的滋味又漫了上来。
方才走了不少的路，她的路上已经出了很多汗，况且衣袍还如此厚重，汗水闷在衣袍之下，这对于她溃烂的皮肤来说，都是一场折磨。
她轻轻皱眉。
勉强忍下痛楚，翁汝舟实在走不动，只能抬起手，指了指离自己最近的秀女，道：“臣觉得这个挺好。”
被她指到的秀女顿时诚惶诚恐地抬起头，面上一派不可置信，眼里满是几乎溢出的狂喜。
秀女大着胆子抬头，小心翼翼觑了一眼座上的帝王，两颊和白秀的颈渐渐染上一层薄红。
翁汝舟也在看着卫予卿。
卫予卿则漫不经心地叩了叩扶手，修长指骨敲在黄漆木上，发出“笃笃”声响。
一旁的太监总管李常德会意，悄然靠近，弯身贴在卫予卿的耳侧，小声说着什么。
卫予卿听完面色不变，只是视线再一次落在翁汝舟身上，嗓音轻而哑，带着一股慵懒的调调，
“工部尚书的嫡次女，爱卿真会选人，这是为了巴结上司，好升官吗？”
翁汝舟一噎。
她就随意一指罢了，鬼才知道这位秀女是顶头上司的女儿。
她立即拜道：“臣没有。”
卫予卿招手，李常德示意一旁的小太监赐香囊，这是圣上看上了这位秀女的意思。
那位被选中的秀女顿时满脸通红，几乎喜不自胜，感激地看了翁汝舟一眼，接着娇羞地低垂着脑袋。
卫予卿却道：“香囊给朕。”
刚迈出脚的小太监闻言，立即抱着香囊过来，由李常德将东西转交给他。
卫予卿随意抽过香囊，捏在掌心，淡淡的香味萦绕在鼻尖。
他睨着跪地的翁汝舟，道：“起身吧。”
翁汝舟应了声“是”，动作十分缓慢地站起身，蓦地，她眼前极快地闪过一道阴影，脑袋忽然被一个物事儿砸中。
她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下意识手忙脚乱地去接。
紧接着，李常德尖利的嗓音响起，“留牌子，赐香囊——”
翁汝舟一滞。
她低下头，看到掌心的东西，赫然就是赐给秀女的香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