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汝舟的鼻尖嗅到冷香味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不幸地栽倒栽在兄长身上,她一个激灵,一下子直起身,只觉得自己的鼻子疼得紧,不由得伸手捂住。
好险是撞到兄长的小腹上,若是撞到膝头或者硬榻上,按照这个力度,她铁定是要流鼻血。
发尾忽然被拨动,是云锦斓整理衣袍时,他的袖摆拂过了她的发梢。
他看起来神色十分平静,一双清冷的眼此时透着温和,因为身量高,坐在软榻之上看她时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
“如何,撞疼了吗?”
翁汝舟摇头。
马车此时已经驶进宫城,除非皇帝特赦,否则其余人都要下地步行入宫。
云锦斓所言不假,乘着他的马车,确实能早些顺利入宫,起码比翁汝舟自个儿前来容易多了。
一路畅通无阻,车夫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勉强提起胆子,小心道:“公子,到地了。”
翁汝舟闻言先一步起身,下车等候。
看见云锦斓挑起车帘探出身子,她十分自然地伸手搀扶继兄,余光却忽然瞥到一侧车夫那见鬼的眼神,此时正表情怪异地盯着他们。
翁汝舟有些奇怪,还想再看两眼,车夫却已经察觉到她的目光,面色恢复如常,只恭敬地垂着头。
翁汝舟简直莫名其妙。
宫中的太监见他们二人前来,上前引路,很快就步入皇家的琼林苑。
纵使这个时辰天色昏暗,但举办宫宴之处三步一灯,五步一盏,月影横斜,两侧的宫人手上秉着琉璃风灯候在宾客身侧。
灯光萤萤烁烁,璀璨明亮,衣香鬓影,也不失为一场好景观。
翁汝舟跟着引路的太监走,步往自己的座位的途中,肩膀却忽然一重。
她下意识侧过眼,看见身侧正笑吟吟地回望着她的沙吾列。
少女的两枚耳骨钉银光烁烁,在灯火下跳跃着细碎的光,衬得她灵动俏丽,满是生气。
翁汝舟平静颔首:“公主。”
沙吾列微微偏过头,眼眸圆亮,因为他们二人恰好站得近,她的声音也不需要刻意扬得很高。
她只是低低地道:“今日宫宴,我可为大人您准备了一场惊喜呢!”
说着,沙吾列朝着她眨了眨眼,俏皮得很。
翁汝舟却直觉不好,脸色怪异,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也带着几分警戒:“什么惊喜?”
她怎么就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沙吾列摆明不想说,只是“嘻嘻”一笑,一甩袖便离开了,恍如灵动的飞蝶一般落在她哥哥叶尔加的身边,缠着他说话。
翁汝舟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她如今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回身扶着继兄往座位上走。
云锦斓的身子虽未好全,但也没有到步步都需要别人在旁边搀扶的境地,他抬袖十分轻柔地别开翁汝舟的手,调侃一句。
“看回鹘公主的表现,她似乎很喜欢你。”
翁汝舟闻言有些头疼,但只能回道:“兄长多虑了,我怎么配呢。”
“如何不配?”
离座位只有几步远,人声鼎沸,云锦斓的声音低低传来,“妹妹这么好,自然是有很多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