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姚姨娘的声音，云芙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双目无神地望着自己面前的这张铜镜。
少女的下巴尖俏，似乎饿了几天，瘦了许多，颧骨微微突起，双眼之下还有淡淡青黑，看起来这几日都没睡好。
姚姨娘皱着眉看她，心底担忧得不行，忙问道：“最近是怎么了？可是遇见了什么烦心事？”
她不问还好，一问，云芙就像是被戳中了心事，满心的委屈瞬间从心尖涌上泪眶，酸涨地发疼。
少女的一颗颗泪珠瞬间滚落下来，滑落脸庞，打湿在膝头的衣料上，洇湿一小片。
“哎哟，这是怎么了？”
姚姨娘连忙上前，拎着帕子帮她擦泪，迭声问道：“是谁欺负你了？”
“宋舒……还有翁汝舟……”
姚姨娘话头一滞。
宋舒，那不是宋家公子吗？怎么会和她的女儿产生什么关系？
还有翁汝舟。
想到她，姚姨娘的脸色也不太好，却还是关切道：“他们怎么欺负你的？”
“他们抱在一处了。”云芙哽咽起来，泪水流得更急了。
啊？
姚姨娘显然更加疑惑了。
可是翁汝舟明明就是男子的身份……该不会，那个宋舒是断袖？有分桃之好？
想到这里，姚姨娘一个激灵，生怕闺女栽倒在这个断袖的夫婿身上，忙劝道：
“不是我说你，这个宋公子，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和男子搂搂抱抱，可见不是一个良配，再说了，这京城优秀儿郎这么多，簪缨鼎盛世家遍街都是，还怕找不到好的吗？”
见云芙还在哭，并且哭得更大声，姚姨娘心疼地给女儿擦着泪珠，接着劝：
“翁汝舟就算抱上宋公子又如何，她现在可是男儿身，比不得你，若是你能高嫁，她只有羡慕的分，你二姐她又不能嫁人，只能守活寡，多可怜！”
对啊！
云芙哭声一顿。
翁汝舟现在女扮男装，守着那副身子，孑然一身，孤独到老，可不是比她还惨？
想到这里，云芙可算是好受了些，抬起帕子揩了揩泪，抽抽噎噎的哭声总算缓了许多。
姚姨娘见女儿总算被劝住了，好歹还是松了一口气，忙吩咐丫鬟将饭菜热一遍，重新端上前，摸着她的发鬓柔声哄：
“你现在及笄，也该嫁人了，夫人根本不拿你当亲生女儿，就算为你说亲也定然不上心，还是我托娘家找关系，看能不能牵个头。”
云芙神情恹恹，也没应，只是心头犯着堵，将盘子里的鱼肉戳得稀巴烂。
姚姨娘坐在她对面，眼神温柔地望着少女。
这个人是她怀胎十月才生下来的孩子，没成想才养了几年，年龄尚小就被主母抱去，自此感情就生分了。
为了芙儿，她本来嚣张跋扈的性子都收敛了许多，整日讨好主母，只求能让吕氏给她见一见女儿。
如今姚家随着前朝的覆灭而倒下，她也没有强劲的娘家后台，没有利用价值的云芙被吕氏驱逐出来，重新回到她的怀中。
姚姨娘看着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心底都是柔情。
虽说芙儿现在和她的感情还很生分，但没关系，感情慢慢培养，总会熟稔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