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2
果然这女人“装乖”不过三秒就本性全露,陈陷收回目光,把杯盖旋紧。蒋纹见他脸绷的那么紧,扯起唇角轻飘飘道:“忍着干什么,又不是没摸过。”
陈陷眼皮跳了一下,他有时候真的挺佩服蒋纹的,她脑子里好像就没有“害羞”和“不好意思”这两个概念,从来都不懂得收敛。
对付她这种习惯性耍流氓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接这茬儿。
陈陷把手里的吃的递给她,真空包装压得紧巴巴的,蒋纹看了一眼,问:“你们平时就吃这些?”
“还有馕,不容易坏,但是占地方,现在基本不带了。”
蒋纹听懂了,全都是些干粮,而且数量有限。她不接,“你留着吧,我晚上不吃东西。”
陈陷嘴巴张了张,蒋纹看出来他要说什么,先开口:“前几次都是你朋友做饭,怎么着也得给你面子,再说了,”她眨了眨眼睛,盯着他看了会儿,轻声道:“你不也不喝酒的么?”
她意有所指,眼神平静,带着无声的引诱,陈陷倒是沉得住气,把压缩干粮放到一边,问她:“扭到哪儿了?”
蒋纹把脚伸出来,一边撩起裤腿儿一边问:“要摸吗?”
这话简直充满了歧义,连着刚才那几下有意无意的,这是今晚第三次了,陈陷刚要斥她,一低头,视线被那节赤|裸的小腿牵住。
蒋纹很白,全身都是,但不同于嫩白,她是几乎透明的肤色,发着淡淡的青,薄的地方甚至能隐隐看到底下的血管,仿佛一碰就会破。伤痕在这种肌肤上很明显,脚踝处肿起一大块,周围一圈已经紫了,淤血堆积在中间,泛出十分可怖的紫黑色。
这个程度的扭伤,不疼是假的,没有及时处理,再加上一直在用力,到这会儿已经变得触目惊心。
陈陷那股闷在胸口的气又堵住了,整整一天,上山下坡,路途崎岖,她一声都没吭过。她就在他眼前晃着,他却不知道她伤成这样儿。
没有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尤其,她是个姑娘家。
蒋纹能感觉到陈陷骤低的情绪,但是她不知道说什么,委屈这种东西,她向来不敢有,毕竟没什么人在乎她。
时间久了,她不说,大家就觉得她不会疼。
陈陷嗓子有点儿发哑,“没有下一次。”
蒋纹微愣:“嗯?”
她没搞懂这个没有下一次的主语是谁,陈陷沉着脸掀开帘子出去了。
大约三分钟,他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条折成方形的毛巾。应该是沾过热水的,上面还冒着白气儿。
他下巴抬了抬,示意她把脚伸过去。
蒋纹照做,她小腿很细,又白生生的,握在陈陷一副大掌里,反差感很强。
蒋纹瞧着那块黄底粉花的可爱毛巾,忍不住问:“这毛巾哪来的?”
“周正擦脸用的。”
“……”
陈陷:“这会儿你将别嫌弃了。”
“我没嫌弃,你让人家以后用什么擦脸?”
“我再买块新的给他。”陈陷拧眉,稍稍用力把她的腿按住,“别乱动。”
蒋纹就不再动了。
暖炉里的火苗一忽一闪,发出噼啪的声响,帐篷外有人说话,远远近近的,听不真切,长夜在流淌,他们之间是沉默的。
陈陷的手法很娴熟,应该是经常处理这类问题的,一按一压,活血化瘀,蒋纹舒服的昏昏欲睡。
她躺在衣服堆里,把脸埋进围巾里,说:“你以后退休了开家按摩店吧,就开在你家小区门口,型男按摩。”
陈陷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她说的“你家”是上次带她去过的老小区,那是张霁青以前的房子,他走了以后,他就把那套房子买下来了,偶尔回去会住,除了陆晏斌,其他朋友都不知道,他能落个清净,也省得被人烦。
按摩店……
估计是为了搭配他的“经济条件”吧。
陈陷也不解释,“嗯”了一声。
蒋纹把头转过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说:“算了,还是包养你吧,我不想看你摸别的女人。”
陈陷手重了一下,“你说话注意点儿。”
蒋纹无所谓的笑笑。
“你会退休吗?”
陈陷停顿一秒,“会。”
“那你喜欢我吗?”
陈陷掀起眼皮看她,她还是那个姿势,但又把脸埋围巾里了,她不看他。
这是一种逃避的姿势。
明明没胆子听,非要有事没事儿折腾一下。
她要的不是结果,而是享受一个男人为她陷入矛盾和挣扎的过程。
陈陷眯眼,声音沉了,“蒋纹,我要是回答,你受得住吗?”
受得住吗?
蒋纹声音很淡:“我不知道。”
陈陷说:”那你就别问。”
**
从蒋纹的帐篷出来,夜色已经极深,树丛里发出此起彼伏的虫鸣,伴随着跳动的火焰。
陈陷没走两步,何岩从一旁叫住他。
“陈队。”他摘下眼镜,揉捏着鼻梁处的穴位,“能聊聊吗?
陈陷停步,看他一眼:“早些休息吧。”
他转身要走,又有人叫他,“等等。”
这一声是赵远的。
陈陷转回去,赵远从何岩身后走出来,“何记者刚和我说了些事,你得听听。”
陈陷反应冷淡。
何岩要开口,赵远示意他安静,他看向陈陷,道:“和那姑娘也有关。”
陈陷的目光已含怒意,一字一句道:“她的事儿,我不想听别人说。”
“你想等她亲口和你说?”赵远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陈陷,等不到呢?”
……
蒋纹睁开眼,帐篷外隐约有光透进来,暖炉的火已经熄灭了。
不知道几点,天似乎是亮了。
蒋纹吐出一口浊气,揉了揉眼睛,从衣服堆里坐起来,胳膊腿一伸出去她就想立马缩回来,太冰了。
陈陷的按摩着实有效,她掀开裤子看了看,一夜的功夫,肿消去大半,颜色也稍微和蔼了些。
她忘了昨晚自个儿怎么睡着的,但她没忘睡之前问了什么问题,也没忘陈陷是怎么回答的。
有一点,她睡醒算是想通了。
他跟她来真的。
蒋纹突然笑了笑,那来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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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山里的空气又冷又湿,蒋纹吸进去一口,瞬间精神了。
在一条小溪处简单洗漱了下,水冰的冻骨头,蒋纹洗的两手红通通。
回去扎营地,满地帐篷已经全部收拾完毕,地面清理的十分干净。
早餐是馕和榨咸菜,蒋纹站在那儿和几个士兵一块吃,简单到有点儿可怜的早餐,竟然吃出了绝美的味道。
风凉嗖嗖的,天被树枝分割成几个画面。
她想不出还有什么机会,能再拥有一段这样的经历了。
再次出发前,赵远叮嘱今天务必要小心,山里天气不稳定,昨天夜里下过雨,路很滑,要时刻注意脚下的枯枝落叶,保持平衡,不要摔倒,不要摔倒,不要摔倒。
赵远大声重复三遍,队里有人没憋住,笑了,旁边有人小声调侃:“小心陈队抽你。”
不比训练,巡逻途中氛围会相对轻松一些,但也是分时候的。陈陷站在赵远旁边,面对众人,至始至终没有发言,只是目光略略带过方才笑出声的兵。
蒋纹和何岩站在队伍最末端,她打量着他,大概十几秒,蒋纹皱起眉。
他在回避她的目光。
搞什么?
踏上路后,蒋纹先问何岩:“今天我要干什么?”
何岩看着地面,“录几个视频,我来拍。”
蒋纹“哦”了一声,“需要帮忙和我说。”
何岩淡淡点了一下头。
蒋纹放慢脚步,逐渐落后了一截,余光看准人的位置,一脚跨过去。
力度没把持好,脚伤刺痛了下,她倒吸一口气,陈陷眼疾手快把她扶稳了。
扶完,手又迅速收回去。
蒋纹问:“你什么意思?”
陈陷注意着脚下路况,迷彩头盔卡在下颚上,五官立体而严肃。
“今天早晨为什么不看我?”
“……”
“脖子都不肯往我这个方向转,怎么,你落枕?”
“你脸上有磁铁么我非得看两眼?”陈陷声音冷淡,下巴抬了抬,“回前边去。”
蒋纹脸上没表情,“我讨厌别人躲着我。”
周围都是士兵,陈陷不想这会儿和她理论,理论就是吵架,无论哪一种,他都不想。
但蒋纹显然不打算轻易结束,她冷眼盯着他:“有话明说。”
就这四个字,陈陷听笑了。
“有话明说?”他猛的抓起蒋纹带着手镯的胳膊,举在她眼前,“怎么说,嗯?你给我教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