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五人饮酒到深夜，钱芊作为四海阁小姐，自然能接触到一些隐晦的消息，虽然不知具体缘由，但却知道乱世不远。
而大概知道其原因的夏凡与林素也并没有解释，柳诗妃对他二人说过的话，他们都话下意识的藏在心里，不与外人道也。
毕竟老天师压制不住修为，即将要扣天门的消息如今就连上三境中也是少有人知。
异族高层心照不宣，大家都在静静等待，如今九境绝不轻出，正是下面之人奋起直追的好机会。
生死有命，这平静了千年的时间总要经历一次大风雨才行。
直到众人离开，只留下了陆卿与夏凡二人与雅阁之中。
不知何时，外面竟然飘起了毛毛细雨，一丝丝的凉意从窗出灌进屋内。
“郎君好似变了不少，这段时间应该多了很多经历吧！”陆卿看着他略微沉默的面容轻声道，说着，为他的酒杯斟满。
刚才有人，她有些放不开，所以一直以公子相称，但这人一走，这称呼自然也就变了。
此时的夏凡手指在酒杯之上轻轻摩擦，目光看向窗外，感受着那微微凉意，不由呢喃道：“入秋了呢。”
不知不觉，四季轮转，此时已是秋季，原本炙热的天气到此也多了一丝入骨的微凉。
“郎君不喜欢这雨？”
“以前是喜欢的，最喜欢在阴雨天躺下，听着雨声而眠，但现在，我喜欢看雪，秋已至，则冬不远。”
闻言，陆卿想了想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给自己也倒上一杯轻声道：“上次妾身于凤鸣谷参与一战，那边异族不多，倒是没有郎君所处的雄关惨烈，不过妾身的运道不错，一路走来有惊无险，多亏了郎君之福。”
“且不知为何，月余之前，妾身突然感到修为增长的速度猛然加快了一截，平时对于自身修为生涩难懂的地方却如有神助一般，妾身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是郎君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听到这话，夏凡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微微上扬，轻笑道：“为何说是我的问题？”
“那几日青君道长还未曾闭关，她看出钱姑娘与妾身，甚至连她自己的运势都有上升之势。”
“别人不清楚，但妾身知道，应当是郎君的功劳。”
对此，夏凡也没有否认，并且他大概率也知道是因为些什么。
自从他与自家娘子圆房之际，体内气运一直在快速流出，其中大多都去了柳诗妃那里。
体内七道气运虹柱，一大六小皆是大盛，他能感觉到有一种冥冥之中的运道正在从自身抽离，且速度不慢。
但要想完全散尽这一身气运，倒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说实话，这么多年下来，他也不是没有研究过体内的气运，最开始，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气运之子，而这气运则是他的金手指。
但多年下来却一无所获，他只能做到斩断或者加强那气运虹柱，但却不能用于自身，长此以往他也就放弃了。
因为他知道，但凡有办法，柳诗妃一定会和他说，既然没有提，那肯定是只能听天由命。
说白了，那气运本身就不是属于他，甚至不能对他产生影响，只是借助他的身体，在影响着周围其他人。
所以自从他明白了这个道理，他就在也没有在意过体内气运的事，哪怕现在体内气运正在快速流逝，他也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妥，没了就没了，反正这气运也没有便宜其他人。
更何况绝大多数的好处还都在自家娘子身上。
“确实如此，最近体内气运正在流失，你们要抓紧时间修行了呢！”
闻言，陆卿伸手抓在了他的手腕处，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就舒展下来：“原来如此，看来是郎君得偿所愿与柳祖更进一步了呢！”
对此，夏凡巨汗，猛得转头，张了张嘴但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陆卿对他的情意，他已经知晓，现如今他与自家娘子感情刚刚升温就被人发现，换做是谁都会尴尬。
瞧着他这样一副尴尬的模样，留情不由的捂嘴轻笑一声回应道：“郎君不必如此，柳祖乃是正妻之人，无论是郎君发生什么都是应当的，妾身又不是那善妒之人。”
“况且，当初既然定下这婚约，自然就能预料到这种情况，若是妾身真的不愿，自然可以明说！”
“其实郎君不知道的是，若是柳祖与你的关系一直没有进展，我等之人是万万没有机会的，但现在却好了不少。”
“若是郎君愿意，可以随时与妾身回天香门完婚，我想柳祖应当不会说些什么的。”
没错，无论是陆卿还是韶南烟亦或是钱芊还是姜凝云都清楚，夏凡那元阳之身不破，她们这些人自然是不能更近一步，一来不合规矩，二来轮不到她们。
所以柳诗妃在他第一次下山之际才有了那类似于‘守宫砂’的禁制落在他身上。
若不然就这样一块唐僧肉，天下不见得多少坤修惦记，就算夏凡能坚守本心，但万一来一个用强之人呢。
而陆卿刚才摸上他的手腕，立马就察觉到了他体内元阳不似当初那样混元不漏，稍加联想便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这回轮到夏凡尴尬了，面对这样一位女子，世上哪个男人不心动，若是以往，他定然会欣喜，但自从知道如今时间紧迫之后，他现在一门心思的就是想提升修为。
短则三载，长不过十年，看似还有些时日，但殊不知，这点时间在修行中人眼中不值一提，已然是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
所以最近战线之内的战况才会如此激烈，甚至是惨烈。
“山高水长，怕什么来不及，慌什么到不了，天顺其然，地顺其性，人顺其变，一切都是刚好。”
“我答应你，若是他日一切安好，定会给姑娘一个交代，如何？”夏凡想了很久，随即郑重道。
若是他日人域胜了，自然一切都好，但万一败了，那就万事皆休，成不成亲又有什么呢？
听到这话，一旁的陆卿眼中明亮：“这可是郎君说的，妾身可当真了呢！”
“自然。”
“那郎君准备何时入境？”
“明日。”
“这么快？”
“是啊，我总得让这世道，挺过十六年后吧，我答应过别人的。”夏凡轻笑道。
直到现在他也没忘记也有一位白衣佳人说是十六年后会回来寻他。
虽然不知道那转世结果如何，甚至不知道这世间还会不会有人记得，但他总得活到那个时候。
他与娄清雪的缘分不多，但却是印象深刻，活命之恩，明道之情，他都还没报呢。
说到底，他的道，太小，但也正因为如此才能纯粹。
所谓的家国天下，世间生灵都太大了些，他知道自己装不下那么多人，如果有能力自己划出一片世外桃源，他定会将自己在意之人全部拉入其中，然后避世。
管他什么异族，管他什么生死。
与他相识之人都知道一个姓娄名清雪的女子，也知道对方在他心中颇为重要。
但哪怕柳诗妃也没有对其表现出什么不满，毕竟死者为大，活人去与一个死者争，是最为愚蠢。
这也是当初娄清雪当着他娘子的面说出‘下一世我想为他而活’的话时，柳诗妃并无反应的原因，甚至都没有拿这话打趣过他一样。
其实就连夏凡自己也不敢确定对方能不能真的回来，但越是这样可能就越是在意，这是人性。
就如同月亮不属于我，所以她才足够皎洁，能够相遇便已是相识，这样的感觉正好，不多不少。
因为他也知道，自己没有足够的相思给予月亮一样。
“其实郎君完全可以多停留几天，如今青君道长正在闭关，若是能成，定然能够入化海，到时候你二人一起，也好有个照应。”
“妾身修为差了些，此次就不成了。”
闻言，夏凡不由轻叹一声，随即小声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主要是那小丫头我有点遭不住啊！”
没错，虽然只是接触短短一两个时辰，但那小狐狸着实令人头痛，毛还没长全呢，就要成亲。
闻言，陆卿不禁捂嘴轻笑：“郎君不喜欢吗？我觉得挺好的呀，小女娃多可爱，和郎君你当年差不多呢。”
“别说，当年要是那涂山也去了锦城，恐怕就没我们什么事了，毕竟当时的你们两个站在一起，我们这些做姨娘的，还真不好意思下手呢，咯咯~”
不知为何，陆卿说道此处时，忍不住的想笑，银铃般的笑声从窗户传出，没入细雨之中。
第二天一早，他的房门就被敲得砰砰作响。
“相公，相公，快起床啦，我进来了哦？”
很快，盘坐在床榻之上的夏凡就睁开了双眼，他们这些人平日里睡不是打坐修行，谁还会脱衣而眠。
但小狐狸进来之时却是小手捂住眼睛，但却能发现她手指之间留有缝隙，捂了，但没完全捂。
昨日他已经答应陆卿再次等青君出关之后再做打算，想来也就是最近两天的事罢了。
而今日一早，却被这小丫头径直的闯了进来。
而在门外不远处，涂滢正一脸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家殿下进了夏凡的房间，没办法，做保姆的没人权啊。
“别捂了，穿着衣服呢，小小年纪懂得倒是不少，这么早来干嘛？”夏凡笑道。
闻言，小丫头果然不装了，放下小手轻笑道：“当然是来看看相公你起来了没，呐给你的！”
说着就从身后掏出一根硕大的鸡腿，不得不说，这狐狸对于鸡肉还真是情有独钟。
看着面前烤得金黄的鸡腿，夏凡一阵无言，因为他在上面还看到了一排牙印，最下面还缺了一块，很显是这小丫头没忍住，自己偷偷吃了一口。
“你自己留着吃吧，我不饿。”
“好呀！”
小丫头相当痛快，听到他不饿，立马就把鸡腿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看的夏凡不由瞪大了眼睛，您还真是客气哈。
“相公要不要去街上看看，可好玩啦，还有很多很多好呲哒，我请客！”涂薇薇拍着自己比出云还平的胸脯道。
“哦？你有钱吗？”
“滢姐姐有，我去找朝她要，相公等我！”
说着就扭着小屁股朝外面跑去，很快，手里就捧着一把金叶子，还有几颗拇指大小的灵石回来：
“相公相公，走，今天我请客哦。”
说着就拉住他的手朝外面拽。
夏凡：...
别说，这小丫头能处，有事她是真拿钱啊！
没办法，青君还没有出关，夏凡只能陪她来到着姜城之内逛逛，虽说时日无多，但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
街上的人群来来往往，人声鼎沸，完全看不出此地紧挨着战乱之地。
两人在前面走着，涂滢只身走在后面，像极了一家三口，前提是小丫头别张嘴。
“包子，热腾腾的包子~”
“糖葫芦嘞~”
“瞧一瞧看一看啊，祖传药酒包灵验啊~”
“不祥之地出土的神兵~~一千灵石就卖~”
“疑似大妖的兽骨，捡到就是赚到~”
街边不光有世俗之中的小贩，更有一些修为不高之人在叫卖。
而这姜城之中修行者众多，自然会有类似的生意，当然，这其中四海阁肯定是占大头，但并不是每个人都钱去四海阁消费的。
街边这群摆摊的修行者，大多都是出尘之下，金丹居多，这些人大多是从不祥之地退下来的猬卒，当然也有一些小宗门的修士。
至于面前的东西，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品质一般，甚至多是一些无用之物，对于修为较低之人说不定有些用处，但对于夏凡来说就没必要了。
小丫头拉着他在其中穿梭，乐此不疲，腰间的两个铃铛叮当作响，显得欢快异常，直到...
“大爷，进来啊~”
“公子，进来玩啊~”
闻言，小丫头大大的眼神境充满了疑惑，看着二楼栏杆处身着暴露的女子，不由歪头问道：“相公，这里是干什么的呀？好玩吗？”
“额，找乐子的地方，还行吧！”
“那我请相公找乐子！”
夏凡：→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