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安宁公主前来,可有什么要事?”不管怎么说,秦族大长老还是要给安宁公主一些面子的。
他们秦氏一族当初只是平民百姓,后来是随着秦振勇的升迁和战功,整个族人的身份和地位才水涨船高的。
秦振勇和秦今歌可以不给安宁公主面子,但他代表秦氏一族,不能如此嚣张跋扈,毕竟还是皇家公主。
本来安宁公主之前利用秦芊芊残害慕云欢一事,秦振勇也是知道的,对安宁公主的意见很大。
后来,得知秦芊芊不是他的亲生孙女,而慕云欢是他亲生的孙女,秦振勇就更加厌恶安宁公主了。
秦振勇对安宁公主更是半点面子都不给,冷哼一声:“这是我秦族祠堂,供奉的是我秦氏一族的先祖,对于我秦氏一族来说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闲杂人等不得轻易入内!我不知道公主今日前来有什么目的或者有什么企图,但至少也要等今日的认祖归宗结束之后,且公主也不能在我祠堂胡作非为,还请公主出去!”
慕云欢瞧见安宁公主只是惊讶了一瞬,随即她的目光就移到了安宁公主旁边那个灰衣人身上。
比起安宁公主来作妖,她更好奇的是那个突然冒出来的陌生人。
那灰衣人一身灰色长衫长帽,将他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遮挡得严严实实,甚至连男女都不太能看得出来。
她隐隐觉得,今日的事情和灰衣人脱不了干系。
只见秦振勇正命人将安宁公主请出去,安宁公主却不慌不忙地开口:
“成国公这么着急想要让本公主闭嘴,怕不是对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有些心虚吧?我瞧着秦氏一族从老到小都是到齐了,可以看出成国公和秦大人对慕云欢认祖归宗这件事情有多么重视了。本公主倒真是有些替你们可怜了,你们这样重视的慕云欢,根本就是来历不明的!”
慕云欢秀眉微挑,她抿唇看着安宁公主,一时之间倒是不知道她要作什么妖,拿什么说事儿了。
身世?早是安宁公主八百年前就拿出来作妖了的事情。
当初那件事情之后,更是有了皇帝和秦振勇俩父子的认可,反倒是打消了怀疑。
秦今歌护着慕云欢,眉目冰冷地盯着安宁公主,不以为意道:“我这十几年都如同没有经历过,一清醒便有了欢儿这样一个明事理,优秀完美的女儿。欢儿让我以为,这京中的世家小姐都应该是明辨黑白,懂事识大体的。但如今看见公主,我才明白并不是每一个姑娘都能和我家欢儿相提并论的。”
安宁公主一听,神色就变了,眼神阴冷地盯着秦今歌:“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本公主不配和慕云欢相提并论?”
“公主还是聪明的。”秦今歌眉眼冷漠,勾唇冷笑:
“堂堂公主,为了一个心里从来没有自己的男子,日日与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争风吃醋,更是不择手段地要来加害于别人,哪有半点公主的气度。若是公主想要说欢儿来历不明,不是我亲生的女儿,那就请公主提前闭嘴,且不说已经确认过欢儿就是我亲生的女儿,就算欢儿不是,我秦今歌依旧甘愿视若己出!来人,请安宁公主出祠堂!”
秦今歌一番话说得安宁公主脸上根本挂不住,秦氏一族数十口人大大小小都睁着眼睛眼巴巴地看着。
秦振勇更是半个眼神都不给安宁公主,嗤笑道:“今歌说的是,且不说欢丫头是亲生的,就以欢丫头的惊才绝艳和德行,纵使不是亲生的,我老头子也把她当做亲生孙女疼!不像某些姑娘,空有公主的名头,别说公主的气度和德行了,那是半点人事儿都不干!”
“秦今歌!你不过区区一个傻子,只是暂代丞相一职,难不成你当真以为你能够抢走我祖父的官职了?!”安宁公主自然忍不了这种目光,怒声质问。
秦今歌讥讽一笑:“怎么,官职上写了方儒之的名字?怎么就一定是方儒之的了?官职大小从来都以才能定,他方儒之自己德行有亏,上下勾结官官相护,跟我有什么关系?上梁不正下梁歪!”
秦振勇绝对支持慕云欢和秦今歌,直接怒了:“你们站着看大戏呢?!还不快把安宁公主‘请’出去!”
“是!”秦府的家丁应声纷纷懂了。
安宁公主被秦振勇和秦今歌一番明里暗里地贬低,一咬牙不怒反笑,从那灰衣人手里拿过一张纸,阴测测地笑着:
“可惜啊…真是可惜啊,你们这样护着慕云欢,殊不知慕云欢是妖是魔,是人还是鬼都不一定!”
此言一出,秦氏一族的脸色都l变了,特别是秦族大长老,神色立马就变了,出声阻止:
“慢!”
秦振勇和秦今歌立即扭头望向大长老。
秦族大长老虽顾忌着秦振勇和秦今歌的面子,但他是一族大长老,在这种事情面前,当着全族上下必须做出一个表率。
只见大长老走上前,凝眸满脸严肃地盯着安宁公主:“不知公主此言何意?”
安宁公主拿着手中的生辰八字瞧了瞧,冷哼一声:“每族的大长老都是族中最有威望的人,而且都会看生辰八字,会推演命数。还亏你是秦族大长老呢,你难道都没算出你手中的生辰八字,是一个死人的生辰八字吗?!”
“什么?死人的生辰八字?”身后有族人惊呼出声。
死人,怎么可能?
明明慕云欢就活生生地站在所有人面前啊!
只见大长老神色一变,紧绷着脸,他认真地从衣袖中拿出几枚古铜钱和龟壳开始占卜算卦。
秦振勇和秦今歌当即就怒了,秦振勇拍案而怒:“我家欢丫头在这活生生,好好地站着!你莫要信口雌黄!”
秦今歌更是愤怒,嗓音里也带上了刀子:“来人,给我将这个胡说八道的安宁公主赶出去祠堂,直接绑起来送去大理寺告她一个诽谤污蔑之罪!皇上若是怪罪下来我一人担了!”
他家欢儿健健康康地站在这儿,他找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找到的姑娘,怎么就被人欺负成这样,更是当着众人的面对她下这样恶毒的诅咒!
若安宁不是公主,恐怕秦今歌现在怕是要把她撕了!
秦振勇和秦今歌愤怒而起,连带着慕云欢身边的鬼医都气炸了。
“你这个小女子,怎么能如此说话!怎么争不过小怪物你就下如此恶毒的诅咒?!做了亏心害人的事,是要遭报应的!你来来来,你当着老头子面前再说一遍!”
只见鬼医吹胡子瞪眼地,竟是把手里心爱的海棠糕都扔在一边不管,握着手里的药瓶子就要上去。
却不想,衣服却被慕云欢扯住了。
“小怪物?”鬼医面露不解。
他们所有人都在为她抱不平,都在为她声讨出气,但只有慕云欢从头凉到了脚。
慕云欢朝鬼医摇了摇头,示意他不可肆意妄为。
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安宁公主的话没有错。
她的生辰八字写的是这副身子,也就是写的是原主的生辰八字,原主的的确确已经是已故之人。
这副生辰八字,确然是死人的生辰八字。
但,安宁公主是怎么知道的?
她不可能突然具有八字算命的能力,也不可能会有她的生辰八字!
难道……
慕云欢的目光严肃又冰冷地移到那个灰衣人的身上,难道是因为这个神秘人?
他又是何来历?
秦振勇和秦今歌正命人要将安宁公主赶出去,却不想安宁公主带着那神秘人毫不慌张,掩唇轻笑:
“瞧,慕云欢自个儿都心虚得不说话了呢!”
大长老仔仔细细地看着手中纸上写的生辰八字,抬了抬手朗声道:
“这确实,是死人的生辰八字!”
虽然,他也不愿意承认,但确确实实算出来是已故之人的八字!
整个秦氏一族都是依靠着秦振勇一身戎马,打下了如今的成国公府才风生水起的,所以认祖归宗这等事情少不得要给秦振勇和秦今歌面子,况且这慕云欢眼睁睁地站着,大长老怎么也没有朝这方面去想。
所以方才只是草草一扫,也就算过了,谁知道竟然插进安宁公主这一档子事儿。
大长老此言一出,秦氏祠堂中的人彻底哗然一片!
就连秦振勇和秦今歌都微微愣了一瞬。
安宁公主勾唇笑得得意,抖了抖手里的生辰八字,讥讽开口:“怎么样?这可是本公主胡说八道了?成国公,秦大人你们现在看清楚了,身旁站着的究竟是人是鬼?本公主今日是善心大发地来提醒你们,不然恐怕你们被有心之人耍的团团转还给人家数钱呢!你们口中那样完美,那样优秀的慕云欢,连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呢!”
“是人是鬼又如何?暂且不说这等算命卜卦不一定准确,就算是鬼,我们俩欢丫头也比你强上百倍!就算她是鬼,也是我秦振勇唯一的亲孙女!我成国公府的事情用得着你来这儿横插一杠子?”秦振勇是在军营里待惯了的糙汉子,老了也依旧身影魁梧说话直接。
“欢儿,是人是鬼,是妖是魔都是我秦今歌唯一的女儿,用不着安宁公主担心,还不赶人等着我将你们一切都扫地出门?!”
秦今歌甚至都没有迟疑一瞬,反而是走上前将慕云欢护在身后,不由分说地命人把安宁公主赶出去。
瞧见他俩的反应,慕云欢却是愣了愣片刻,没想到他们会这样相信她,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坚定而温柔的力量。
大长老却是严肃地拦住那些家丁,满眼坚定地道:
“住手!秦公爷,秦大人,一个死人进族谱不是这样的规矩,而且这个女子身世来历不明,根本没有查清楚是人是鬼,是妖是魔,这样来历不明的女子绝对不能够进我秦氏一族的族谱!否则我要如何向秦氏列祖列宗交代?!”
按照道理,死人应该是牌位进祠堂便可,但今日的仪式是活人进族谱的规矩。
而且,慕云欢一个活人生辰八字却是死人,实在蹊跷古怪,他不能任由如此妖女进秦氏族谱!
“依我看,是你这大长老有点问题吧,刚刚说生辰八字没问题,现在又说我的生辰八字是死人的,怎么你是把秦氏一族上下当做小孩子在耍弄吧?你的卜卦算命之术也不太熟练确定,既然大家对我的生辰八字如此关注,不如再请个擅长卜卦算命的人来算算,以表公正?”
大长老被慕云欢一顿指责,立马有些怒了:“你这妖女说话好笑,在这祠堂如何能够找出其它擅长算命卜卦的,难不成要老夫现在给你去大街上拉一个来吗?”
慕云欢望向鬼医,朝他递了个眼神,鬼医立刻就反应过来,揪着自己的白胡子辫儿上了前。
鬼医一上前一巴掌就拍在大长老的后脑勺,又从慕云欢给他缝的小布兜里拿出令牌:“说什么话呢?你这话把我鬼医放在哪里?”
鬼医拿着牌子就直接在大长老脸上拍着:“看清楚没?七国通行令,瞧清楚了吧?”
那令牌一出,整个祠堂都震惊一片,连带着安宁公主和身旁神秘人的脸色都变了。八壹中文網
鬼医怎么会在慕云欢身边,又怎么会帮着慕云欢?
安宁公主手中丝绢攥得不成样子,为什么全天下都在帮着慕云欢来害她?!
为什么?!
世人皆知,七国通行令,整个七国只有两块,更有顺口溜:一鬼一圣,七国通行,妙手仁心,治病救人!
说的就是鬼医和圣医。
大长老虽因鬼医打脸而极其不爽,但看清眼前的牌子,也只能忍气吞声,咬牙道:“听说鬼医前辈精通算命卜卦,还请鬼医主持公道。”
“还算你这小子有礼貌,不就是生辰八字,让老头子瞧瞧。”只见鬼医拿过大长老手里的纸,走到慕云欢的面前,满脸认真地左瞧瞧右看看,像是在看面相一样。
慕云欢不动声色地对上鬼医的眼神,他就立马绕到慕云欢背后,悄无声息地偷梁换柱。
过了片刻,鬼医便眉开眼笑:“不是,我说你小子,这样的生辰八字明明是大富大贵的命格,怎么可能会是一个死人的命格呢?!你小子是不是学艺不精?”
那大长老满脸不信,愣了愣神接过鬼医手里的纸:“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没算错过的!”
那声音极其难听,就像是沙子摩挲地面一样喑哑难听。
“怎么可能?”鬼医满脸认真地翻了翻衣袖,“什么也没有啊?不信你找找?!”
那大长老却又看着那纸认真算了算,奇怪地开口:“不可能,怎么可能呢?!我就算算错了,也不可能错得这样彻底啊,怎么可能算出来一个天一个地呢?”
而正在此时,安宁公主身边的神秘人开口了:“你搞鬼了,她绝对是克父克母的煞星命格,而且已经死了!”
慕云欢冷笑一声:“到底是谁想要搞鬼,不想让我认祖归宗大家都是能看出来的!我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是死人的生辰八字?大美是谁在把大家当做傻子在耍?”
族人们纷纷讨论起来,他们虽然有些封建相信风水命理,但是慕云欢确实眼睁睁地就站在面前,他们一时更偏向慕云欢。
毕竟大长老改了两三次说辞,而安宁公主带着人有所图谋,但慕云欢就活生生地站在眼前,他们自然更加相信慕云欢。
但大长老却是坚定地咬死了:“不管是真是假,你这妖女来历不明是真的,在没查清楚之前,你绝对不能进我秦氏族谱,绝对不能认祖归宗!”
话音刚落,秦振勇和秦今歌还没来得及发作,一道清冷料峭的低沉嗓音就从门外传来——
“笑话!”
接着传来仆人的高喊:“定北侯到!”
“侯爷!”
安宁公主像是活了过来,整个人脸上堆上温柔的笑容,朝门外看去:“行止哥哥!”
随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只见身着黑红色飞鱼服的暗羽卫鱼贯而入。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身着黑红飞鱼服,宛如地狱逆风而来的杀神,沈离夜挎着腰间绣春刀,长腿一迈强势步入,暴戾阴鸷的压迫感随之而来,压得众人下意识俯首。
他苍凉低沉的嗓音响起:“我夫人进族谱,是你秦氏十世求也求不来的福。这福你既不肯要,又一心求死,本侯这便来满足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