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欢握紧双手,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沉默着。
为什么临风会那么关心她的婚事,起初还以为是沈离夜想要以身相许示意的。
怪不得赵知府之前对他的态度很奇怪,明明认识却装的疏离,就算他把慕周烨打成那样,赵知府也只是不了了之。
还有接下来的种种…
为什么他会那么了解汴京城的情况,连那是哪家的信物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如此想来,今日中午他说的那句“若是成了婚”,也就不奇怪了。
所有的疑问都被解开了。
她想过沈离夜在汴京城非富即贵,但却没想到他就是自己那病秧子夫君!
所以,他那么关心自己嫁不嫁人,都只因为他就是定北侯。
慕云欢气得银牙紧咬。
一股被蒙骗的滋味从心底油然而生,怒气也直冲天际。
真是可笑。
她日日在正主定北侯沈离夜面前,说着自己的逃婚计划。
想着解决完慕府的事情,就立马带着小病秧子回北疆逃婚。
她还说到时候逃婚把沈离夜带在身边,方便给他治病,想着他可能不会同意,特意去问他。
结果,好、家、伙!
合着她是把未婚夫带在身边逃他的婚?
他把她当猴耍呢?
不行,她必须趁现在马上跑路,不然到时候人多眼杂,想跑就难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慕云欢压了压心中怒火,换上笑脸对王公公说:“王公公此行肯定舟车劳顿,实在是辛苦了,林琛吩咐人上茶!”
王公公是常伴皇上的人,自然是个人精,急忙婉拒:“侯夫人言重了,这是咱家的份内之事,只要侯夫人肯跟着咱家回去已经是极好了,这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就不用劳烦了。”
“公公哪里的话,皇上赐婚,我自然是要前往汴京城的。不知道我们何时启程?”慕云欢笑吟吟地问,看不出丝毫的怒气。
如果忽略她紧握着的手的话…
好家伙,合着她还被逼婚了。
“皇上说须得快马加鞭,等侯爷好了,我们就启程。”王公公回答。
“那劳烦公公再等等,容我去收拾收拾细软,毕竟女儿家东西多些。”说完,见王公公应下了,慕云欢就风风火火地进了内院。
她一身武功,走路几乎没什么脚步声,小心谨慎地从沈离夜住的院子旁回了自己的院子。
“回你大爷的汴京城,去你的沈离夜,我才不结婚!”慕云欢一边快速收拾着包袱,一边忍不住怒气骂骂咧咧。
刚收拾了两下,房门就被敲响了,传来沈离夜低沉清冷的嗓音。
“欢儿…”
他是有把好嗓子的,低音磁性非常,尤其是像这样语调缓慢温柔地叫她的时候,嗓音里都像是藏了钩子。
平日慕云欢听见他的声音,心情都能松快两分。
但现在,一听沈离夜的声音,慕云欢瞬间就来了火。
见她没说话,外面人就开始推门。
房门刚被推开了缝儿,露出沈离夜俊朗的半张脸,慕云欢就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门口,从里面拦着半开的门,语气很冲:“慕云欢死了,有事烧纸!”
说着,慕云欢就要关门,却被沈离夜抵住。
对她的怒气,沈离夜早已经料想到,眸色幽深沉冷,眉头微蹙:“就算你再气,也不该咒自己。”
王公公的到来,沈离夜是有心理准备的。
北疆国使臣不日就会达到汴京城,皇宫必定会大办宴席,皇帝既然有意让他出面和使臣谈判,就一定会派人前来迎他回去。
他只是没有想到,王公公会来的这么快这么急。
她会生气,她一定会逃跑,说不定还会再次防备于他,这些沈离夜都清楚,这才急忙赶过来拦着她。
沈离夜不可能就此放过慕云欢的。
慕云欢冷哼一声,看着沈离夜那张俊脸就更加来气,回道:“我不过区区一个商贾之女,用不上权倾天下的定北侯操心。”
“欢儿,我不是有心骗你的。”沈离夜皱着眉头,嗓音却依旧温柔,因为面对着她。
慕云欢讥讽地笑了一声,脸上笑意不达眼底:“不是有心?沈离夜,你还在骗我?从你来济善堂开始,我有没有问过你,你是谁,你为什么来?好,就算你之前是真的有苦衷,可前两天,我才问过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信誓旦旦地说只是我捡回来的病秧子,这还不是有心?”
她越想越气。
她这大半个月都是在干些什么?
兜兜转转,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样在他面前表演独角戏,而他倒成了看官。
沈离夜被她质问得一时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蹙着眉头,紧绷着一张脸,隽黑的眼眸几乎执拗地看着她。
见他不说话,慕云欢满是自嘲地笑了,凤眸带着冷厉,眼尾染红上翘,她寒声问:“沈离夜,乖乖地做我养的小病秧子不好吗?”
为什么要骗她?
等她开始信任他了,都将他纳入了逃婚计划中,再给她当头一棒。
说完,慕云欢不再顾忌,果断又用力地合上房门。
房门一点一点合上,就在彻底要关上的时候,突然袭来一股强大的阻力,一声闷哼随之而来——
沈离夜的手掌严严实实地被夹在门中!
就算慕云欢关门用的力大,沈离夜只是冷着眉眼死活不肯松手。
慕云欢见他竟是用手拦着门,神色大惊,秀眉瞬间拧成一团,急忙松开了房门,下意识地朝他轻吼:“你疯了?!”
沈离夜眉头紧锁,桃花眸中的怅然若失和几乎疯狂的执拗全都是因为慕云欢,而不是手上的疼痛。
他低声只回答了两句:“没疯。”
她自由、独立,是他见过最要强的女子。
若是此时不趁早解释,日后再想要解释就难了。
那扇门就像是他们之间的,要是真关上了,就算老谋深算如沈离夜,也拿不准还有没有机会拉住她。
带着不可抑制的怒气,慕云欢怒瞪了他一眼,赶紧去查看他手上受伤的情况。
如象牙般白皙的手被她双手托在掌心,骨节分明修长的手指上,一道被夹出来的如血般鲜红的印子打眼至极。
慕云欢嗓音中带着怒气,骂他:“说我不要命,你才不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