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玉对池家的印象,还停留在十多年前。
一对出轨的男女,毁了两个家庭。
相比起白远父母的悲痛欲绝,池家那边的反应近乎平淡。
只有一个高个少年,站在池朗的尸首旁,哭得撕心裂肺。
那个少年就是池贺。
乔玉跟池贺接触不多,车祸是意外,两家也都有头有脸,不存在任何赔偿纠纷问题。
各自领了尸体回家安葬,再没交集。
半个月前,秘书突然告知乔玉,有一位来自栋海的池先生想跟公司合作,并且坚持要见乔玉。
池这个姓氏本身就很稀有,再加上秘书形容那位先生年纪不大,谈吐不俗,乔玉一下子就想到了池贺。
乔玉经营着一家平价家居品牌。
公司三年前刚上市,经过数十年的打磨,在国内小有名气。
虽然公司规模不小,勉强够资格跟池氏这样的庞然大物合作。
但据乔玉了解,池氏旗下的家居品牌,走的是高端路线,跟yu家居根本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定位。
她想不到两家公司合作的亮点在哪。
池贺的反应也很奇怪,如果真心想合作,直接道出自己的身份就是了。
搞得这么神秘,总感觉是别有用心。
不过乔玉在商场征战多年,也不至于怕个小辈。
这边她刚答应见面没多久,海外仓库就着火了。
前有车祸肇事人逃逸,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乔玉很难不怀疑,是有人故意搞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顾家这些人半点儿长进都没有。
眼红嫉妒别人过得比自己好,却不知道努力上进,只会搞这些下三滥的小动作。
仓库着火不是小事,乔玉不顾医生的劝阻,连夜飞去了海外。
她一着急,就把池贺抛到了脑后。
等处理完一系列火灾带来的问题,已经是十天后,秘书在跟她沟通返程机票时,突然提了一句池贺。
乔玉这才想起来,自己爽了池贺的约。
她以为这桩合作铁定黄了,没想到秘书说,池总在栋海等她,已经安排好了接机的人。
大名鼎鼎的池氏总裁竟然如此有诚意,乔玉感到受宠若惊,立马决定先不回帝都,去栋海。
下午三点,乔玉下飞机。
负责接机的是池贺的心腹,很是恭敬的将乔玉请上车。
乔玉在飞机上化了个隆重的妆,一是为了体现自己对这次合作的重视,二也是想跟池贺表达歉意。
做生意讲究的是诚信,她爽了池贺的约,实在是不该。
车子一路平稳行驶,进入主城区。
乔玉下飞机前大约查了一下池氏集团的地址,发现司机在往完全相反的方向开。
她透过后视镜,发现司机表情平静,不像是图谋不轨的样子,便笑着问:“池总是约在什么地方跟我们谈合作?”
司机专注的盯着前方路况,语气无波无澜:“池总他在您下飞机前的两个小时,刚坐上飞欧洲的客机,我现在带您去医院见个人。”
乔玉警觉的抬手摁上安全带,“见谁?”
司机抿了抿嘴,顿了几秒后才开口。
“一个女孩。”
乔玉之前就觉得池贺的态度怪怪的,司机诡异的言行让她的警惕心达到了峰值。
她让司机停车。
司机无动于衷,见乔玉解开安全带,扑向车门,飞快的将车门给锁死。
堂堂池氏总裁,想要什么没有,为何要把她给诓骗过来?乔玉百思不得其解。
他们之间除了十多年前那件事,根本没有任何交集。
难道池贺想替他哥报仇?
可这又关乔玉什么事。
出轨的人是池贺的嫂子和乔玉的丈夫,这段不光彩的关系里,乔玉和池贺他哥哥池朗都是受害者。
池贺没道理对乔玉下手。
车门被上了锁,乔玉根本逃不出去,她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司机请乔玉上车的时候,态度毕恭毕敬,眼神交流时也没有任何古怪。
也许是她想多了。
还是等下车后,再随机应变。
车子开进医院,乔玉仔细观察周围,没有可疑人物。
池贺到底想干什么?
司机为乔玉打开车门,见她盯着自己看,低声说:“我们小姐在病房等您。”
他的眼神太诚恳了,看不见一点儿图谋不轨。
乔玉将手揣进羊毛大衣的兜里,手指摸了摸手机。
就在司机开门下车的那瞬间,她飞快的给秘书拨了个电话,让她留神自己这边的动静,一旦发觉不对立马报警。
电梯上的数字缓缓滚动,最终停留在十六楼。
司机打开病房的门,对乔玉做了请的手势。
乔玉往病房里张望了两眼,抬脚的瞬间,司机在她耳边说了句话:“我们家小姐脖子后有一块粉色的胎记,是硬币大小的鱼。”
乔玉听到这句话,猛地扭头看他,眼神锐利的好比一把破空而来的飞箭。
“你说什么!?”
司机沉默的望向病房内。
床上躺着的人动了动,发出微弱的声音。
“您进去吧。”司机四两拨千斤的将乔玉推进病房,然后带上门。
长期浸染在尔虞我诈的商场,乔玉在听到司机那句话的瞬间,联想到的只有池贺想利用她唯一的弱点,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或许是看中了yu家居品牌的价值,想要进行收购,丰富池氏家居品牌的层次,将高端和平价市场全部收入囊中。
商人重利,多年的合作伙伴相互捅刀子和背刺都是习以为常的事。
更别提对竞争对手了,没有最残酷,只有更残酷。
乔玉回身看了眼司机,他背着门,如一个站岗的哨兵。
池贺到底想做什么,如果他想从她这儿得到什么,不是应该让人寸步不离的看着她吗?
乔玉皱紧眉心,不愿意再去猜池贺的心思,掏出手机。
秘书在那边紧张又小声的问:“乔总,您怎么样了,我现在报警吗?”
“你……”
乔玉刚开口,一道微弱的声音传来:“妈,妈妈……”
乔玉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敲击了一下,突然钝疼。
她循声望去,只见病床上抬起一只骨瘦如柴的手。
那个声音再次传来:“妈妈,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