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小半个月,池虞死里逃生了两回。
靳家那边不知道从什么渠道听说了池虞出事。
八面玲珑的靳夫人领着不情不愿的靳尧,拎着许多昂贵的礼物,到医院来探望。
上回池虞明确表态,要和靳家解除婚约。
靳氏夫妇吓得够呛,本来以为只是小孩子普通吵嘴,没想到竟然惹得池虞发这么大火。
池贺根本没将靳家放在眼里,单方面通知了两家婚约作废——都没见面,直接电话里说的。
靳尧他爸在电话那头差点跪下,低声下气求池贺再给靳尧一次机会。
回家狠狠揍了靳尧一顿,带着鼻青脸肿的他去池贺面前认错。
解除婚约这件事才算暂时作罢。
靳夫人比上次来的时候要客气多了,屁股尖小心挨着椅子。
池虞眼睛稍抬一抬,她就站起来,殷切的问池虞要不要喝水,削个苹果给她吃怎么样?
池虞郁结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
这俩母子就送上门来了。
仔细想想,上次被气到进医院,她什么都没做,真是太便宜他们了。
池虞不应声,就晾着靳夫人。
等她脸色变得难堪,原本坐在凳子上玩手机的靳尧站起身,面色不善的看过来,才漫不经心的开口:“阿姨还记得宁瑾么?”
靳夫人还没说什么,靳尧就急不可耐地吼上了:“池虞!你要是不痛快,尽管冲着我来,别把不相干的人扯进来!”
不相干的人?
呵!
真是好笑。
池虞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地跟靳夫人说:“其实吧,上次也不是什么大事,您知道我这人有个爱好,喜欢收集一些限量版的东西。”
她眨了眨眼睛,颇为苦恼的样子。
“限量版嘛,自然是身边越少人用越好,靳尧他明知道我有一双跑鞋,还给宁瑾买了双一模一样的,这让我以后怎么穿出来,多跌份儿啊。”
靳夫人哪里不知道宁瑾。
这个身份低贱的死丫头,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横在池虞和靳尧中间,破坏他们本来还算可以的感情了。
靳夫人其实在察觉到不对劲的第一时间,就动了料理宁瑾的心思。
要不是靳尧在家里闹绝食,以死相逼,让她发誓绝对不能对宁瑾出手。
那贱蹄子早该被弄到穷乡僻壤去,哪里还会有今天的麻烦事。
“虞虞放心,阿姨和叔叔已经严格控制了靳尧的零花钱,以后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再发生。”
靳夫人近乎谄媚地讨好池虞。
池虞抬眼看靳尧,他正双手握拳,咬牙切齿的瞪着她。
看到他不高兴,她瞬间就开心了。
“阿姨真疼我。”眨眼间,池虞就换上了乖巧脸,抓着靳夫人的手亲昵的摇了摇。
“等我这次出院,阿姨和叔叔一定要来家里吃便饭。”
她这么说,应该是表示气消了。
靳夫人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也没那么提心吊胆了,又说了几句体己话。
池虞话锋一转,声音娇俏道:“阿姨,我想跟靳尧单独说几句话。”
靳夫人求之不得,忙站起身,“阿姨下楼转转,你们不用着急,多聊一聊。”
靳尧望着靳夫人离开房间,确定她真的走开了,踱步到病床边,帅气的脸上满是厌恶。
“你除了会拿两家的婚约说事,威胁我,还会做什么?”
池虞勾唇:“会做的事情多了去了,你想见识一下?”
靳尧:“……”
他回想母亲刚才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意,担心她会找宁瑾麻烦,嘴唇抿了又抿,强忍下不甘心,向池虞道歉:“对不起,上次是我考虑不周,以后不会再那么做了。”
池虞微微挑眉,等着他的下文。
“宁瑾是无辜的,我希望等会母亲上来,你能跟她说一声,放过宁瑾。”
“我不。”池虞用没得商量的语气回他。
靳尧觉得自己已经够委曲求全的了。
池虞这么咄咄逼人,实在是太欺负人了!
他盯着池虞,眼底升起浓浓的仇视,拳头捏得咔擦响,猛地伸手向池虞掐去。
池虞反应很快,甩手给了他一耳光。
靳尧偏过头,戾气像潮水一般褪去,后背生了冷汗。
清醒过来,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件多要命的事。
他该向池虞道歉的。
可是少年的自尊心,让他无论如何都张不了这个嘴。
“觉得屈辱是吗?”少女的声音是清脆的,像屋檐下的风铃,在风吹过的瞬间,叮叮当当,很悦耳,也很冷。
靳尧看着池虞,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词来形容她——心肠歹毒的蛇蝎美人。
明明长得像瓷娃娃一样精致漂亮,可是让人生不出半点亲近的心思,只想躲得远远的。
池虞掀开被子,两条腿荡在床边,雪白的脚丫子一晃一晃的。
她明明笑着,说出口的话,却让靳尧遍体生寒。
“谁让你命不好,生到靳家,注定要背负振兴家族的重任。”八壹中文網
“你得哄着我,站着不成,就跪着。”
“跪的我高兴了,靳家一年里才能风调雨顺。”
“说了是未婚夫,其实就是条高级宠物犬。”
“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情,你非装傻充愣,逼得我捅破那层纸,弄得大家好尴尬。”
“你说我以后是继续假装拿你当个人看,还是给你脖子上栓条绳?”
房间里如死般寂静。
靳尧的自尊被池虞踩在脚下,翻来覆去的碾压,蹉跎,面目全非。
他说不出话来,喉咙里梗着一块冰,浑身僵硬。
池虞眼神悲悯地望着他,“说吧,你想当人还是当狗?”
靳尧的头几乎折断在胸前,他看到了池虞那双脚,肤若凝脂,粉雕玉琢,晶莹剔透的好看。
二选一的命题,没有第三个答案。
靳尧屈下膝盖,单膝跪地,握着池虞的脚,给她穿上拖鞋,语气出乎自己意料的平静:“今天天气很好,出去晒晒太阳吧。”
他摊开手掌,手心朝上,是一个握手的姿势。
只有两个人才会握着手。
奴才,狗之类的,只能手背朝上,等着搀扶主人。
池虞笑了,然而没去握他的手,而是勾着他的手腕出了病房。
他俩谁也不知道,宁瑾会在这个时候来医院。
所以走出房门,三脸相对,都很惊讶。
池虞的惊讶只是惊讶。
靳尧的惊讶透着慌张。
宁瑾的惊讶来源于他们俩亲密的举止。
靳尧不是厌烦透了池虞么,为什么会容许她靠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