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胡第一校尉,”拓拔梫律将那颗头颅装到盒子里,“送去京城吧,应该能换来半年的军饷。”
阚九州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问:“那楚广阔呢?”
“他中了箭,”拓拔梫律叹气道,“现在正在床上躺着。”
“那我去看看他。”
阚九州到了楚广阔的营帐,情绪都已经酝酿好了,却发现营帐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楚广阔他人呢!”
问了几人,才终于问了出来,那人说:“阔哥他吃饭去了!”
阚九州:“……那他伤势如何?”
士兵:“……他嫌上药太麻烦,没让上,将箭头拔出来之后就不管了。”
阚九州:“……”
算了,管他做什么。
快马加鞭,不足半月。
皇帝看着递上来的锦盒,当庭亲自打开,连喊三声好,又问清了功劳之后,激动的在大殿前转了好几圈儿。
“朕要大赏,赐姓于那壮士,扬我国威!”
温大学士面色欣慰。
边疆战士近几年来一直都是死气沉沉的,少有像今天这般振奋人心。
像是想到了什么,皇帝看向温大学士,趁着高兴,道:“朕这些时日也是忙晕头了,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皇帝像是突然想到了林六生这么一号人,随手就指了一个差事,让他入朝廷了。
直接就是官居六品。
自此,一个当了人家的上门孙婿的极其圆滑的男人,开始在朝廷内外到处游走。
这名声,实在想不得好。
——
楚广阔知道自己得了军功,京城里的那个皇帝还特地给了大赏,本来他还觉得挺激动的,觉得能回去了。
可谁知道,那狗皇帝,居然只是给他取了一个名儿。
拓拔梫律比楚广阔还要来得激动,“这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啊!”
楚广阔恨不得把那皇帝给骂死。
谁稀罕姓个屌“何”!
“不改!老子的名儿好听着嘞!改个屁!”楚广阔烦的不行。
“放肆!”拓拔梫律大声呵斥,“这是皇命!哪里由得你喜不喜欢!”
“滚——”
楚广阔直接掀帘子,睡觉去了。
拓拔梫律老脸黑青。
“何”是皇家姓,“煌”为光明灿烂之意。
“何煌野”,这个名字,是寄予厚望。
不说寓意,但将楚广阔那个土不拉几的名字,“楚广阔”,“何煌野”这三个字,怎么着也要大气多了吧。
“何煌野——”拓拔梫律站在外头喊。
楚广阔根本就不带搭理他的。
“何——”
“算了吧,”阚九州走了过来,笑道,“替他把名册上的名字给改了也就算了,至于在经营里头怎么叫,又能有什么大碍。”
拓拔梫律气的甩袖子。
“这莽夫!不知好歹!简直就是不知好歹!”
——
林六生就这样入了朝堂,刚进去就听说边疆传来的大功,一听,才知道是一个叫“何煌野”的。
在死气沉沉的边疆,“煌”一字,确实显得光明灿烂了几分。
林六生心想,这名字还真是不错。
就是不知道楚广阔在那里怎么样了……
林六生整天都很忙,温柔荑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有时候会在他的身边待上很久,看着那些她根本就看不懂的公务。
“六生哥……”温柔荑有点儿困了,“你还不睡啊?真是的,这么辛苦干什么呀。”
“升职加薪。”
“……”温柔荑趴在桌子上,想了一会儿才笑了出来,“六生哥,你以后想当大官啊?”
“……想。”
“不会很辛苦吗?”温柔荑有些想不明白,又想到他之前说的话,问,“你真的不想吃软饭了吗?”
“想啊……”林六生也是有一点困了,“可是现在不是我能不能吃上软饭的事儿,是我家的那位以后能不能在我这里吃上软饭。”
“……啊?”温柔荑觉得自己的心里酸酸的。
“那他挺没出息啊……怎么着也是一个男人,自己不会挣钱吃饭吗……有手有脚的,可以当店小二,当家奴……”
“那不行。”林六生是真的困了,一点脑子都不想用。
“为什么不行?”
“因为他吃的多,他还喜欢吃肉,”林六生打了一个哈欠,撑着自己的脑袋,“当店小二,给人家当家奴,挣得不够他吃的。”
“……”温柔荑撅着嘴,“你只知道给他挣软饭吃,都没时间带我去玩了,我也想吃软饭。”
林六生笑了,“那好啊,你也跟着一块儿吃我的。”
温柔荑:“那你紧着喂给我,还是紧着喂给他?”
林六生这才来了一点儿精神,垂眼看着温柔荑,说:“我喜欢他。”
温柔荑看着他认真的神色,觉得自己有点儿错了,说:“对不起。”
林六生揉了一下她的脑袋,“一个男人,只能有一个妻子,从古至今,一直都是……”
“嗯……”
天色大亮。
纸被吹散了一地,温柔荑帮着,一张一张地捡了起来。
这么多……
“小姐!”小暖小声叫着,在看到他们家小姐一整晚都跟林六生待在一间屋子之后,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将东西放好,温柔荑也没有打扰林六生,踮着脚走了出去。
“小姐,你怎么能!”
“能有什么关系,”温柔荑一脸的无所谓。
“可是你们还没有成亲啊!”小暖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成亲?
温柔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
成什么亲,以后也是不会成亲的,六生哥哥喜欢别人呢,还是一个男的。
以后,等他跟那个男人团聚了,说不定一点儿都不愿意搭理自己了。
温柔荑有些嫉妒,又忍不住地想,那个男人,到底能有多可爱,把他六生哥哥的魂儿都给勾走了。
少女懵懂无知,将感情分不清楚。
不知道朝着一个以哥哥的身份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该要什么,不该要什么。
——
莽打莽撞,已经过去了一年。
楚广阔有些受不了了,在大年初一这一天,居然收拾了一下“家当”,打算逃出军营。
他手下的兵震惊的不行,抱着腰,抱着他的大腿,哭爹喊娘的,“阔哥!你可不能走啊!你要走了我们可怎么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