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荑拉林六生进去,林六生就跟着她进去,刚进去就跟温大学士撞上了。
走过来温大学士直接甩袖子,道:“你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府邸,如今还留在老夫的府上,可真是好意思啊!”
林六生实话实说,“没办法,我这要是搬出去了,别人觉得我跟您不亲了,不挺难办的吗。”
温大学士瞪他瞪的眼角抽搐。
林六生看了温柔荑一眼,示意她先离开,然后就跟着温大学士去了书房。
林六生跟他直接坦言。
温大学士稍稍惊愕,最后也归于平静,不知是夸还是贬,道:“你倒是会揣测圣意。”
林六生笑笑。
温大学士:“那何煌野真是一个不识得几个字的草莽?”
“这我可真不知道了,”林六生一副无奈状,“我只见过他一次,他当时还醉了酒,昏睡不醒,但在那呆了那么长时间,总能看出来老师他对那个何煌野青睐有加,甚至纵容至极。”
“……是吗,”温大学士也不再多说什么了,“那个何煌野,想必真的有什么过人之处。”
林六生应和:“是啊……大人,那边疆战事您怎么看?”
“这次事大啊,”温大学士捻着自己的胡子,“那金戈王骑里头可以说是敌军的主心骨,如今就这么断了……”
“不得善了?”林六生问。
温大学士看着林六生,眯了眼,“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就是觉得吧,”林六生像是在开玩笑,“与其等他们打上来,倒不如我们趁着三军正是得意之时,主动打上去。”
“你说的倒是轻巧。”
林六生继续说,“士气已经起来了,但也有下去的时候,要是再等他个一二十年,到时候,谁还能觉得我们能拆了敌军的主心骨?”
温大学士:“那兵马,粮草……”
“那不就得看您了?”林六生这才认真了
“……”温大学士被这么寄予厚望,一下就被噎住了。
“放心吧,皇上最是信任您了!”林六生说的真心实意。
“哼!”温大学士别过头去,“何以见得!”
林六生知道原因,只是不好说。
还能因为什么?
因为温大学士没儿子,只一个孙女儿,他年纪又大了,自然不会有太大的野心。
温大学士也沉默了,半晌之后才道:“其实皇帝也不是一个多爱赌的性子,马若是跑的不快,他不会愿意喂食吃。”
“可这不是本末倒置吗?”林六生笑了,“总得先喂粮,才能看出来马儿能不能跑的快吧?”
温大学士:“……你到底想怎样?”
林六生一脸的巴结:“您时常进宫,跟皇帝好好说说。”
温大学士眼神越来越看不上:“你怎么不自己去经营!”
林六生有苦衷,却说不出。
他……不能做高官。
“这不是来不急么,”林六生面容惆怅,甚至于哀恸不已,“这次去边疆,见老师他又老了……”
温大学士:“……”
唉。
这孩子,虽然世故油滑,不像是个好人,但对拓拔梫律那个老东西倒是孝顺,真心。
自此,温大学士几乎是一天一趟,腿疾复发也是乘着轿子,一趟一趟地往宫里去。
两个月后,边疆开战,势头极猛。
近五十年来的第一次。
朝廷上的官员吓得不轻,为了求和跪了一地,甚至提出让公主去和亲,闹得一团浆糊。
温大学士顶着压力,一人站出来,慷慨激昂,带着一众门生在宫门外跪了一宿接着一宿。
林六生也跟着跪。
这真遇到事儿了,皇帝的沉稳淡定也变成了优柔寡断。
今儿个主战,明儿个又反悔了。
要皇帝从国库里掏军饷,就跟挤牙膏似得,要一次,给一点儿,要一次,给一点儿……
不久之后,边疆大捷。
皇帝顿时提气,一波大肆封赏又去了边疆。
大捷一次接着一次,简直就是无往不利。
一直到第二年初。
边疆再次失利,一时间,形势颠倒,难民都涌到京城来了。
早晚的事,林六生知道。
但他更知道,这是敌国拿出了最后的底牌。
何煌野他们若是能打压的下去,那便是旷古英雄,若是打压不下去,那便是再次回到原点。
朝廷之上跟那边疆,一直都是一体的。
皇帝体恤温大学士年纪大了,糊涂了,但为了给他一个教训,将他的孙婿,林六生,连着一众门生,还有几个支持他的大臣下狱,算是给一个教训。
温大学士也被圈禁在府上。
林六生穿着一身囚衣,在典狱司待着,挠痒痒,晒太阳。
没事儿还被拉出去打一顿。
林六生在典狱司实在不好受,吃不好也就算了,还今儿个说要将他流放,明儿个说要将他砍头的。
被一块儿关进来的那帮人觉得他跟温大学士是一家的,还都把情绪发泄到了他的身上,平时没少踢他的碗,把他推攘到墙角。
太子带人来审他的时候,都是于心不忍。
但也觉得自己到底是看走了眼。
这么一场下来,他既没有升官加爵,也没有赢得什么名声,却落得这么个下场。
到底只是一个攀附温家的菟丝子而已
难为生了这么一副好皮囊,真是可惜了。
可在夏暑正盛之时,边疆又突然传来消息。
久旱逢甘霖。
又是大捷,边疆形势再次微妙了起来。
皇帝心情可谓是一波三折,思索之下,解了温大学士的圈禁。
消息穿到典狱司,也没有人踢林六生的碗了。
连太子偶尔过来,也不再拿悲悯而又无可奈何的眼神看着他了,还会时不时地拉着他说几句没一点儿营养的闲话。
待秋风扫落叶之时,“何煌野”这个名字,再次拔地而起,高歌猛进,敌军甚至觉得他是不可战胜的神,光是听到他的名字就吓破了胆子,恨不得伏地跪拜。
这时候,林六生他们早被放了出来。八壹中文網
林六生一直卧床养病,这些消息,都是温柔荑说给他听的。
直到敌国到底是认命,派来使者来割地求和,这一切,才总算是尘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