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吟一大早出去买了早餐,看着床上的人,哑着声音开口:“爸,妈什么时候能醒?”
“快了。”南父扯出一抹笑,“别担心,你妈妈会好好的。”
“嗯。”
南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爸,我出去打点水。”
“去吧。”
等南吟回来的时候,南母刚好醒来。
南吟不太敢靠近她,把水壶递给了南父,“妈,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死不了。”
听着南母倔强又虚弱的声音,南父叹了口气,用棉签沾了点水擦着南母的嘴唇,“你就不能软点,我和孩子担惊受怕了一夜。”
“软点?”南母脸色苍白,“只要她好好听我的话!”
“我都这样了,为什么她就不能为我着想一下呢?”
南父劝道:“我知道你呆在这座城市心情不好,但是孩子也大了,就让她自己去做决定吧!”
南母,“倒是翅膀硬了,敢和我顶嘴了!”
南吟看着躺在床上虚弱的母亲,夹在中间为难的父亲,唇角动了动。
许久,她忽然开口说道:“妈,我答应你。”
“你说什么?”南母惊讶道。
“我会按照你的意思改志愿,也会和你们一起搬去临城。”
“妈,你好好休息。”
南吟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拖着沉重的步子出去。
在医院楼下,南吟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找了个位子坐下。
南吟眼圈通红一片,满脑子里盘旋着的都是她和谢绥宴说的话。
明明是她开的口,和他去一个学校。
明明她说了,永远不会骗谢绥宴的。
可如今……
南吟只能抱着头痛哭,仿佛这样心里的伤痛就能少一些。
她那么努力地刷卷子,就是为了赢谢绥宴,然后给自己争取一个他们在一起的机会。
明明……就只差了那么一点。
就一点。
她不想离开谢绥宴,她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可是,这一切都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南吟哭得更加大声了。
等南吟哭得麻木了,她才擦干了眼泪,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填志愿的那一天。
“填好志愿了?”南母身体已经好转了不少,看着她问道。
“填好了。”南吟平静地开口说道。
“嗯,那就好。”南母语气放软了一些,“妈妈都是为了你好。”
“咱们换个新环境开始新生活不好吗?”
“吟吟,你永远都是妈妈听话的女儿,对吗?”
南吟看着南母,没有点头,只是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了她。
南母也没再开口,她也懂得什么是见好就收和适可而止。
志愿填报截止,南吟再次拒接了谢绥宴打来的电话。
终于,在学校张贴最后报考通知的当晚,谢绥宴在她家门口堵住了她。
夜色里,谢绥宴身上透着一股寒气,而他眼里漆黑深沉。
南吟看着他,心里格外压抑。
她动了动唇角,终是没有开口。
谢绥宴静静地看着她。
许久,他低哑着声音问她。
“为什么骗我?”
“你说过的,永远不会骗我。”
“南吟,你还欠我一个愿望。”
南吟还是没有说话。
谢绥宴红着眼眶,看了她好半晌,忽然轻笑了一声,语气嘲讽地说道:“南吟,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傻子,是吗?”
少年桀骜的眉眼染着悲伤,忽然,他往后退了两步。
“南吟,我现在退了一步,如果你不开口,我就一步一步地往后退。”
“到了十步,我就会立刻转身。”
南吟眼里憋泪,双手攥紧了衣角。
一步一步,谢绥宴每每后退一步,都是往她的心尖上踩。
可她只能咬紧牙关,站着不动。
“九步了。”谢绥宴的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只要你开口,哪怕一个字,我就会主动向你走过来。”
见南吟没动,谢绥宴闭了闭眼。
“我数三秒,如果你还不说话,我就走了。”
“一”
“二”
在‘三’字开口的时候,南吟忽然出声。
“谢绥宴。”
谢绥宴黯淡无光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刚想迈着步子朝着她过来,就被她的话硬生生地止住了迈出的脚。
“我真的一点也不喜欢你这样。”
“为什么要逼我呢?”
“谢绥宴,我真的很不喜欢你来找我。”
那些一直压抑在南吟心里,没有任何宣泄出口的情绪,在此刻忽然像洪水一般地涌出来。
她看着谢绥宴发红的眼睛,忽然笑了一声,“怎么,想打我一顿泄泄气?”
谢绥宴想靠近她。
“别靠近我!”南吟忽然叫出声。
谢绥宴收回了伸出的手,“给我一个理由。”
谢绥宴倔强地看着她,“只要你说,我就信。”
南吟看着他,心里一片生疼。
可如今的处境对于她这个刚刚高中毕业的学生来说,却是没有半分办法。
南吟心下一狠。
“没有理由,谢绥宴,你想听我说什么呢?”
隔了几秒,南吟开口:“既然你想听,那我就告诉你。”
南吟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开口说道:“我一点也不想和你读同一个大学,也不喜欢你来找我,更不想看到你这副鬼样子。”
“谢绥宴,你都这么大了,骗你的话也听不出来?”
“好,我不会再来找你。”
少年的背影桀骜,逐渐消失在她眼前,彻底不见踪影。
家里客厅的灯亮起,是父亲下班回来了。
南吟想,又到了给母亲送饭的时候了。
后来,毕业晚会之前,南母忽然松口了,说是可以不搬家。
南吟心里透着一股难言的心情,她一夜没睡,早上给谢绥宴打了个电话。
是一位女孩子接的。
“谢绥宴呢?”
谢绥宴家里。
女孩看着桌上因为喝醉趴着的表哥,说道:“他睡了。”
“你有什么事吗?”
“没有。”
南吟挂了电话,趴在床上哭了起来。
谢绥宴忽然抬起了头,眼神迷离,但又透着几分清醒。
陈涵:“哥,刚刚有人给你打了个电话。”
“我帮你接了,这是通话记录,你要不要看一下?”
“删了,反正也不重要。”
又不是她,留着有什么用呢?
南吟毕业晚会还是去了。
那晚,谢绥宴还没走,就坐在那里。
她想了想,想把心里的话通通告诉谢绥宴。
可是还没说出口,谢绥宴忽然抬眼看着眼前的人。
“来看我的笑话?”
“我……不是……谢绥宴,我有话想对你说……”
“说什么?”谢绥宴嗤笑,“还嫌我不够烦人?”
“南吟,你就是个骗子!”
“你以为我还会听你说的话?”
南吟愣怔着。
谢绥宴直直地看了她好久,叹息道:“以后我们就别再见了吧。”
既然她不喜欢他,那他也不能强求。
“好。”
即使是上次,她也舍不得说出‘再见’这两个字。
而现在,是他先说的再见。
不论如何,他们之间终于有了一个说‘再见’的人。
南吟想,从今天起,他们应该再也不会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