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阿简是想让我娶妻生子吗?”
脆玉玛瑙碰撞的声响犹如这毫无起伏的嗓音。
平静的让人心感不适。
泊简的睫毛颤了颤,不自觉的抿紧唇瓣。
“是属下……”
“又来了。”
男子打断她的话,将手中的顺发挽成他心中的模样。
“自从我被封为王爷,阿简面对我,总是这般的小心翼翼。”
泊简的眸光平淡如水,不再言语。
但石韫玉继续道:“阿简也承认了算是我的半个长辈,怎的还在自称属下呢?”
他修长的指尖穿梭在墨黑的发丝中,插上最后一朵簪花。
男子长长的睫羽在眼睑下剪出柔和的弧度,他的薄唇微微轻启,修长的指尖落在那挽出的花苞之上。
“你说呢?阿简,姐姐。”
甚是久违的称呼了。
剪碎的光影投在女子的眸中,在还未洗刷冤屈之前,他们连活着都是艰难,年纪尚小的石韫玉经历了父母奴仆的身死和背叛。
他更加的依赖这个带着他逃出来的小泊简,为了出逃方便,便也以姐姐称呼泊简。
“属,我只是想,小主子太寂寞了,府里甚是冷清,或许有个女主人会不一样。”
泊简将过自己的想法陈述出来,她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
小主子苦了那么多年,血海深仇得以平反,京城里像小主子这般年纪的,就算没有娶妻生子,也是有着好几个的通房妾室。
小主子没有主母教导为其挑选,对这件事也不胜上心,就连皇帝为了补偿赐予的侍女都被他打发安排去打理铺子以及整理偌大的府邸。
想到那些个貌美如花,容色出众的女子,原以为是来做侍妾的,没想到被打发成了奴婢。
但小主子只是淡淡是回道:府中刚刚搬迁,正值缺人手是时刻,多谢陛下恩典。
就连泊简当时也被小主子这一手操作搞的沉默。
她原以为是自己小主子不通情爱,但在看到他与越家女郎交往时的情形,她又觉得,是自家的小主子是喜欢这类型的女子,而这些年来不近女色,恐怕也是因为没有遇到合心意的。
“越家女郎天真直率,今日冒犯小主子,恐怕也只是因为她不知道那上官鹤一的面目,甚至不知道自己也被迫卷入了这淌浑水之中。”
“难得阿简和我说那么多话,却是字字往其他人身上带。”
“阿简莫不是以为我在生那个女子的气?”
石韫玉轻嘲的勾起嘴角,坐到案桌的对面。
“亦或者,阿简所说的女主人,是那个野丫头?”
泊简沉默不语,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平复情绪完全有些不对劲的他。
她不知道之前小主子为什么会生气,正如她完全不理解现在主子的情绪是为何。
她妄自猜测小主子的心思,实在过于僭越了。
果然,主子说的对,做一把没有思想的剑才最适合她。
男子修长的手拂过她垂在脸侧的发丝,小主子将其挽在耳侧,垂着眸子,俯视着她。
“既然阿简如此的喜爱那个野丫头,那么就保护她去吧。”
越府祸水东引,将石府暴露在眼下,上官鹤一又被关在石府府邸。
石韫玉受了天子的命令,将其暂且监押在府中。
现在正是新任天子缺梁才的时候。
而上官鹤一作为寒门状元,又被天子亲典,天子底下提拔寒门的目的无疑会使世家根基动荡,也因此使上官鹤一受到一些莫名的诬陷名誉扫地。
可以来说,触及了世家权益的上官鹤一在石府是最安全的。
但与此同时,石府现在又是最危险的地方。
当然,赵府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就不得而知了。
赵家女郎不仅与寒门上官鹤一交好,而且与江湖人士也有不少的瓜葛。
从探子传来的消息,赵家女郎结识了从不怎么现世音印谷神医之徒。
石韫玉没有告诉泊简自己为什么会接近越泠鸢,也不怪着她会误会。
越家算计他,他回报一些东西,自然是人之礼仪。
只要是人,都会有这对生老病死之苦,世人对音印谷的渴望,偏执至狂,所以唯一知道音印谷消息的越泠鸢便会成为的众矢之的。
但越泠鸢不能死。
比起石府,越家那些试探性的打闹算不得什么。
泊简不明白小主子为什么要自己去保护越姑娘,纵观舆甲卫哪一个不是骁勇善战,以一敌百,哪一个去保护越姑娘,都是绰绰有余的存在。
而自己的职责只是护住小主子。
但石韫玉接下来的话将她的话截在半路。
“这是命令,阿简。”
在泊简耳中这无疑是警告。
泊简起身行了跪礼。
“泊简领命。”
女子的身影消失在屋内,石韫玉站在窗柩看着泊简消失的地方,手心似乎还残留着阿简发丝柔顺的触感。
泊简回到自己休憩的阁楼,比起其他暗卫的待遇,她作为暗卫长被小主子安排在一个距离主阁最近的屋子。
华丽精致程度不亚于小主子居住的地方。
她有拒绝过,但被小主子以长辈之类的话让她无法换屋。
裹着血腥气息的人影从窗户窜进屋。
泊简眼皮未动,将腰间是匕首甩向那人。
被这股杀气钉在原地的二号僵硬着身体。
在看到泊简慢条斯理的将匕首拾起来,他的眸子浮现委屈的神色。
“姑姑,我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来,你就这么对我啊。”
二号和一号是泊简专门为小主子培养的暗卫,比起一号的沉稳,二号活泼程度简直有时让泊简头疼。
二号拉下面罩,深深的喘了一口气。
他的容貌带着幼齿的俊俏,正值舞象之年,还未脱去稚嫩之感。
唇红齿白,若不清楚他是收割人性命的暗卫,还以为是哪家出逃的小公子。
“翻窗进来,你还有理?过来,脱衣。”
泊简收了刀,从柜子里取出伤药,却见二号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头发。
瞧见她冷冷的视线才堪堪回过神来。
他扭扭捏捏的捏着衣领,圆溜溜的猫瞳闪着狡黠的光,看着自家姑姑。
“这样不好吧,我都长大了,姑姑还给我上药。”
“不想擦就把药取走,其他人给你擦。”
泊简冷然的一句让二号神色一僵,他噌的一下滚到软榻,将上衣一扒。
“姑姑,我准备好了,你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