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冯老师课堂上默写敕勒川，本子从后往前上交后，顾于蓝翻开书才道不好！竟然犯了低级错误，
把“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见”写成了“现”，这可是冯老师反反复复提醒不准犯的错，竟然她
写错了！全班可能只有她一个人写错了，而且她还是语文第一名！
一想到等会儿会被当着全班的面批评，顾于蓝眼睛又红了。
不出所料，批改完默写的冯老师神情严肃地朝顾于蓝这个方向瞪过来了，顾于蓝心里咯噔一下。
“顾于蓝，萧枣，起立。”冯老师自己也站了起来，将手里的一叠听写本竖起在桌子上敲两下。
萧枣站起来，把顾于蓝完全挡住。顾于蓝只好隔着一个人听冯老师在前面提着嗓子骂过来：“都
给你们讲了多少遍了，xian牛羊的见不是现是见！风吹草低见牛羊，说过绝对不能错的一句话，
全班只有你们俩个错了！哦，顾于蓝就算了！萧枣，你自己念念你写的什么？”
本来顾于蓝的眼泪已经呼之欲出，在眼眶边边上打转了，看见萧枣竟然毫无所谓地走上前，在冯
老师不可置信地凝视下接过自己的听写本，看了一眼冯老师，好像在示意我要开始念了，然后念
最后一句：“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见，啊，我写成牛奶了。”
下面已经笑作一团。
“行了，你们俩拿上红笔和听写本，顾于蓝你也上来拿本子。到教室外面把《敕勒歌》抄二十
遍，下节课之前拿到我办公室来！”
顾于蓝趴在墙上抄，萧枣则觉得怎么写字都不舒服，扒在墙上不舒服，蹲在地上写也不舒服，干
脆不写了。顾于蓝一边写一边偷瞄望着天空发呆的萧枣，不知怎么，有个声音在顾于蓝脑海里反
复念着这首诗：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敕
勒川，阴山下……
突然间，她觉得这首诗歌语言简单，朗朗上口，朴素真淳。这个时候顾于蓝还不能说清楚为什么
对这首诗的理解更深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首诗这么适合萧枣，不知道为什么从萧枣的眼睛
里看见了苍茫的天空，辽阔的四野。顾于蓝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萧枣一直做的都不是爸爸妈妈
口中的好孩子的行为，老师同学也不喜欢萧枣的我行我素，可她顾于蓝就被吸引到了。明明，萧
枣大人口中的坏孩子，可她怎么就这么喜欢和坏孩子玩呢，难道她也变坏了吗
那就坏吧。
那个时候她还不懂什么是倾慕，只是觉得好羡慕，向往，殊不知萧枣的形象已经印刻在她的心
里，之后每当面对抉择和迷茫时，就会想，如果是萧枣大人，她会怎么做呢。她用三年的时间，
把萧枣制成模型，用力地记忆下来。
这个时候她还没有意识到，不论萧枣和她是不是真的朋友，或者毕业以后两个人不读一个初中还
是怎么样，而她已经擅作主张地把萧枣放在记忆里的一个重要位置了。
“是神明啊……”
“啊？”
“没没没什么，唔……萧枣你在看什么呀？”
“云。”
“哦…”
这个话题好像进行不下去了，结果顾于蓝没抄到两句，萧枣又说：“我看见冯爽了。”
一听到有人直呼班主任大名，顾于蓝汗毛全竖起来，只怕教室墙壁隔音效果不好或是里面太安静
全听见了，紧张地把手竖在嘴前面示意萧枣小声点。萧枣也学着把手竖在嘴前，声音却不见小，
继续说：“你看那个像不像冯爽？那个像不像小怪兽？”
顾于蓝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倒是没看见哪有像班主任的云，也没看到哪来的小怪兽，只有努力
地模拟形象了。
“怪兽把冯爽打倒在地……”
萧枣的嘴被顾于蓝捂住了。
顾于蓝指萧枣只抄了一遍还字迹潦草的敕勒川问：“你真的不写吗？”
“等下课吧，坐着写好写点。”
“课间十分钟来不及了啦！”顾于蓝都替萧枣着急，正好自己的二十遍已经火速抄完，当然了，
虽然她写的快，但字还是很漂亮工整的。她拿过萧枣的本子。
“你干嘛？”
顾于蓝说我帮你写时已经写下第一个字了。萧枣还想拦她，说要是被冯爽看出来，那你不怕被骂
了？就眼见顾于蓝竟然第一个字和她的一模一样。萧枣小声地哇了一声，跟顾于蓝一起趴在墙上
写，一人写十遍很快就写完了。
好像终于可以为自己敬仰的人做一件事情，顾于蓝即使抄到手麻也很开心。两个人写完也将近下
课了，萧枣拿起顾于蓝的听写本就往办公室走，顾于蓝觉得这样不好吧，连老师都没到办公室呢
就把本子放冯老师桌子上，她会不会觉得我们态度有问题？萧枣问她你想被当面批评吗？
不想。
那就趁现在放呗。
萧枣好像从来都能从与顾于蓝不一样的角度考虑问题，顾于蓝总是能被萧枣说动，屁颠颠地跟上
去做。萧枣去上厕所，顾于蓝也要屁颠颠地跟着去，萧枣心想自己是多了个小尾巴吧。
“你上厕所吗？”
顾于蓝摇头。萧枣问那你来干什么。
“我帮你挡门呀！”
别的小女生都会成对上厕所并且互相档门，而萧枣和顾于蓝是第一次。
只可惜两个人没有赶在下课高峰期前去厕所，到女厕所门口时已经排起长长的队。萧枣的视线不
自觉地望向了男厕所……
顾于蓝死死拽住萧枣的袖子，生怕她做出什么令人闻风丧胆的事情。看来陪她来是正确的。
06
“其实男生厕所和女生厕所长得差不多。”
萧枣摆摆手，表示男厕所也没什么好吸引人的。顾于蓝对萧枣还是有点不放心，不过也勾起了她
的兴趣，那为什么男生和女生要分开上厕所呢？
萧枣又说：“只是多了一排洗拖把的而已。”
原来你真的去过啊？！
“洗拖把？！”
后来顾于蓝才知道，当年萧枣所说洗拖把的其实是小便池。
再后来，但凡前桌有点动静都会被后桌敏锐地察觉，并且猛然起身，身后的气势汹汹经常能把萧
枣吓一跳。和迅猛果敢的起立动作有些不相符合的是顾于蓝总弱弱地跟一句：“我也上厕
所……”
一开始顾于蓝还会厚着脸皮去，不论是上厕所还是接水还是别的事情。到后来，萧枣出教室会先
看一眼后面的人，好像眼神询问要不要一起，而顾于蓝则是不论如何都会紧随其后的。
顾于蓝好像没有那么害怕她了，连说话都变得大胆起来。而对于顾于蓝为什么突然对她感兴趣萧
枣也不感兴趣，顾于蓝在她眼中和班上其他的女孩也没有什么两样，只是比别人都更爱粘着她而
已，没关系无所谓。
后来顾于蓝想，明明俩个差距很大的人为什么能走到一起呢？
可能那个时候的小朋友大多是盲目崇拜老师，而她顾于蓝过于害怕老师，萧枣又是提前进入了叛
逆期，好像她俩被单独出来不得不走到一起了。不过这也是一种缘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