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了谢家人的,是谢予音。谢霄雪厚颜无耻,顶了她的功劳。”
“而谢霄雪的母亲,毒害人命,禽兽不如。”
南知意捏碎扇柄,向来淡漠的狭眸染上森冷怒意:“你们全家人,被一对恶人耍了十五年,还亲手虐待女儿,把她往死路上推。违背人伦,丧心病狂。”
“蠢得清奇,这样的人还当太傅,真的是南陵奇迹!”
每句话都如同重锤,砸得众人头晕目眩。皇帝双眸中尽是血丝,几乎把酒杯捏碎!
谢闻舟眼神讥诮,谢闻迟身形一晃,嘴角缓缓溢出丝血丝。
一阵寒风吹来,最先回过神来的,还是长兄,谢闻城。
他箭步上前,狠狠抓住粉衣女子衣领,眼神像在看垃圾!
“谢霄雪。”
谢闻城眼底全是红血丝:“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表情,只在谢予音和下人面前出现过,谢霄雪全身发抖,大颗眼泪砸到他手背上。
“大哥,你信我……”
谢闻城眸中只有冷酷,目光寒得像冰:“不想挨打,给我说!我给你解释的机会!”
以前谢予音把雪儿推倒,他都没让人解释过,直接上手的。
“大哥,别……”
谢霄雪血液倒流,抽噎声哑得不像是自己的:
“呜……那年不是我故意的,是娘把信给我的。”
她吸了口气:“她说把这信交给父亲,功劳就是我的了,当时你们大家都不理我,我怕你们不喜欢我了,只能听话……啊!”
嘶哑女声入耳,谢闻城呼吸急促起来。
他手心使力,猛地掐住谢霄雪脖子,像要把人捏碎!
而谢闻迟,眼眶通红,第一次没有阻止他。
谢闻城双手颤抖,眉眼满是戾气:“当年,是你清清楚楚告诉我,见到了南堂主,还和他相谈甚欢。”
“还说,予音她害怕传染,被送回了乡下。”
他们宠了十多年的庶妹,从小时候开始就满嘴谎话,是个魔鬼!
男子目眦尽裂,恶狠狠道:“有你这妹妹,我真觉得恶心!”
这眼神太骇人,谢霄雪头皮发麻,身体疯狂战栗:“我说,我说!”
“当时是我娘,她派人把四姐姐打晕的!我当时劝她好多次,可她不听……”
“雪儿。”白氏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不是你哭着求我,说自己有药就好了吗?”
谢霄雪后退一步,眼眶红得像个桃子:“不是呀,是您说四姐姐是长姐,我想要什么她会让给我的,她出事后,我想求你,可娘你好吓人,说这事传出去,全家人都要坐牢……”
眼底的泪光,更汹涌了。
娘,只能委屈你了。否则死的就是她!
说到底,还是怪谢予音。
要是谢予音自愿把药给她,也不会出今天的事!
当年她九岁,知道谢闻迟得痨病,也担心得一天没睡好觉。
她和娘亲精心打扮,连夜去求南知意,信誓旦旦地进去,垂头丧气地被赶出来。
她想不通,当年所有人都宠着她,为什么只有南知意拒绝,不懂得欣赏她。
二人心灰意冷,正说着“七星阁不懂百姓疾苦”,没过几天,就看见了从阁楼出来,喜气洋洋的谢予音。
那笑容,像面刺眼的旗帜。
对自己冷淡的手下,居然肯对那乡下女笑:“谢姑娘,现在京城有点乱,用不用我们派人送你?”
“不用麻烦啦!”谢予音笑逐颜开,“我已经麻烦你们很多了,帮我谢谢阁主、堂主,他们都是好人哈!”
说罢,左手提着裙摆,右手拎着药包,朝阁楼鞠了个躬,乖巧地走了。
少女步伐欢快,手中的药包张扬惹眼,嘲讽她们一事无成。
谢霄雪的眼睛,一下子就酸了。
“娘~”
谢霄雪看着她怀中的信,眼泪大滴大滴地掉下来:“娘,四姐姐是被堂主看中了吗,那是好事啊……”
“以后,她也会被大家喜欢的……我什么用都派不上,以后,会不会被讨厌啊……”
话是这么说,可眼神里的委屈和泪意,几乎能把人淹没。
白氏最见不得女儿哭,忙把她抱在怀里。
“心肝别哭!不会的,而且她是姐姐,好东西都应该让给你。”
“我这就叫她把药方拿来,回头给她做顿好吃的,算是补偿了。”
谢霄雪哭着点头,牵着娘亲的衣摆,可怜兮兮。
二人理直气壮,要求谢予音把药方让出来。
但二人都没想到,这死丫头居然这么倔,以前唯唯诺诺、指哪看哪,今天居然不同意。
原主也知道,这是唯一能翻身、证明不是灾星的机会,被抢走就没了!
白氏也急了,让小厮直接把药方抢回去。
争执两回合,见谢予音要喊人,小厮吓得一个闷棍,直接把她打晕了!
血液顺着后脑,大片大片流下来。
谢霄雪哪见过这种阵仗?她小脸刷得雪白:“娘,她出了好多血,不会怪到我们身上吧……”
“没事没事。”白氏也慌了一瞬,扶住谢霄雪,“她是自己不识抬举,早让开不就没事了。”
同时,她派出几位小厮,连夜把送回乡下。
对外说是谢予音怕传染,哭着吵着要回家,她“体贴”人,才把人送了回去。
原主身体弱,在谢府当丫鬟心力交瘁,晕了好几个月才恢复元气。
而这段时间,白氏迅速顶了功劳,让谢霄雪“治好”了谢闻迟的痨病,蒸蒸日上。
鸠占鹊巢,不过如此。
……
谢霄雪的脸色涨得通红,她挤出两滴泪,声泪俱下地阐述事实,当然把自己说“如果我有药就好”的事实给隐去了。
“当时娘说,要是我把这件事传开来,所有人都得下大狱,我好害怕。不想让她出事。”
“所以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你!!”
念在兄妹的一点点情分,谢闻城不忍再掐,手一推,把她推倒在地!
谢霄雪摔坐在地上,落着泪,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
南知意面无表情,看着惺惺作态的谢霄雪,鲁莽暴力的谢闻城,脑子迟钝的谢闻迟。
嗯,这一大家子人,都很奇葩。
谢闻城掐完人后,全身没力,他木木看向南知意,灵魂都快被抽空了。
“为什么……为什么予音不告诉我们?”
他最讨厌卑鄙龌龊的事情,若当时予音告诉自己,他不会任由妹妹被欺负……
南知意似笑非笑:“告诉你们,是作为你的妹妹告诉吗,告福星的状?”
黑衣男子一愣。
“你们会信吗?我不信她没解释过。”
谢闻城不说话,恐惧伴随着血液,一点点流到四肢百骸。
他脑海中,蓦然回荡起出嫁后的画面。
出嫁前,谢予音嘴唇被咬得出血,眼神像个死人:“你还说信件?那些信连个署名都没有,根本就不是写给谢霄雪的!是给我的!”
“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是她的计策?她一直在骗你们!”
没想过。
一听到雪儿被羞辱,全家人就大脑空白,反手就把她关进柴房!
出嫁后,因为雪儿被打,他气势汹汹去找谢予音,她冷笑:“要是连心术不正的草包都收,七星阁也不用在江湖立足了。”
“她这种人,只有你们谢家当成宝,收着点。”
即使谢霄雪以前不会医术,即使她治伤过好几个人,但他还是坚定不移,自信地认为,谢霄雪是救星,会苦尽甘来。
十多年过去,他们为了对满嘴谎话的母女,一次又一次驱赶亲妹妹谢予音,扇她耳光,关她柴房,对她说“你真恶心”。
谢予音要断绝关系,他还觉得是她不识好歹。
不光是谢闻迟,他也想吐血。他瞥了眼满脸惊恐的谢霄雪,双膝无力,几乎想跪倒在地。
秋风拂过,旁观的所有人,眸底闪过抹嘲弄。
“怪不得宸王妃要走,哥哥打人,妾室纵容命案,自己差点被害死,搁我我也断绝关系。”
“人都走了,装这副深情样给谁看啊?孩子死了知道来汁水了。”
“犯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