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后。
府内的丫鬟取来盒包好的成药,连带着张配方。
香味有点熟悉,谢霄雪心里一跳,不安感缓缓蔓延。
她攥紧衣角,没事的,今天表现得好,她就能当皇妃,进七星阁了!
太傅笑得眼睛都快没了,他提议:
“皇上,微臣斗胆提议,听手下把这药方念出来,臣的女儿也好为长公主出出力,怎样?”
皇帝笑脸盈盈:“是个好主意。”
“那好,就派个府医念配方。”他随便指了个人,“就你来吧。”
今天之后,雪儿的名声将响彻荣京!
府医诚惶诚恐,他行了个礼,取过那张配方,张口。
众人一言不发,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用料沉香、安息香、乳香、白芷、小茴香、蜂蜜……”
“沉香洗净,乘湿和安息香入臼中共捣成粗粒,加乳香再捣成细粉……”
越读,府医眉头拧得越紧,好像能掐死只苍蝇。
众人起初半懂不懂,到后来,一个个交头接耳。
“和五小姐的,好像啊……我这不懂医的都听出来了。”
“可五小姐不是说她编的吗?”
“会不会又是‘借鉴’的?江湖骗子不都这样么。”
风惊鸿拿的配药,和五小姐说的“原创药”一模一样!
而谢霄雪,如遭遇晴天霹雳!
她还站在皇帝身边,她揪紧衣角,小脸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明明,太医们都不知道!
她悄悄转身,躲出人群,风惊鸿品了口茶,慢条斯理开口:
“五小姐别急着跑啊。本公主还等着解释呢。”
众人目光凝聚,聚在谢霄雪身上。谢霄雪双耳火辣辣的,像是被看.光一般。
她双唇颤抖:“殿下,水和香真的是我原创的,两者只是配方像……”
凤眼中冷笑一声,砰地放下茶盏。
“刚才的药方我用了半年。且十种药材有八种一样,思路这么巧,你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吗?”
“还有,你配以我自称吗,还站着解释?”
“跪下!”
两个老嬷嬷上前,强押着谢霄雪胳膊,粉衣少女反应不及,砰地一声跪地!
白氏急了:“雪儿!”
她忙转头:“闻城,你快说两句话呀,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谢闻城没说话,俊朗眉眼似有阴翳。
耳畔,还回响着谢霄雪银铃般的声音。
“哥哥,二哥和殿下都好可怜,总是生病,我一定要研究出更多药方,治好他的病!”
白氏又看向皇帝,皇帝盯着谢霄雪,无奈、惊疑交织。
谢霄雪低头垂泪,楚楚可怜地看着他:“皇上……”
“雪儿,朕相信你,肯定是为长姐着想的。”
皇帝看着她,目光复杂:“只是雪儿,制作药方的是你,朕也不知内情,还是你和长姐解释吧。”
袖子一甩,走了。
他是心疼谢霄雪,可现在,雪儿抄袭是板上钉钉的事。
责备风惊鸿?当众念药方的主意是他自己答应的,府医也是他挑的。
雪儿只是个官员庶女,再维护她,皇帝的声誉怕是不保!
他拂袖而去,一大票随从跟着他离开,谢霄雪惊恐地睁大眼:“皇帝哥哥,皇帝哥哥!”
下一刻,膝盖又砰地一声,摔到地上!
皇帝哥哥走了,就再没人能救她了!
众人也面面相觑,皇上的意思就是不管,任由长公主罚啊!
风惊鸿撇了撇茶上的浮沫。
“把别人的药物据为己有,再拿来邀功,太傅教出来的女儿好本事啊。”
“不过,迷信福星,再把嫡女当灾星拿去冲喜,再让庶女假惺惺救人,养出这样的女儿也不奇怪。”
风弦歌小声补充:“长姐,她去王府也没救我,只会哭。”
风惊鸿没说话,目光更加不耐烦。
“抄袭药方,冒名顶替,按律法该游街后下大狱。念在你是太傅女儿,本公主就不重罚了。”
“即刻,打她三十板子,谢小姐身子娇弱,别让她晕过去!”
打板子!
谢霄雪想象着大板落在身上,全身毛孔都在收缩。不行,她还要进宫当皇妃呢!
她喉头一堵,回过神时,脑袋已经磕在地上!
“殿下,我、臣女真的只是想让您病愈啊,我只想让您开心!”
“饶过臣女这次,臣女什么都愿意做!”
“姐姐,快救救我……”
姐姐二字一出,太傅府的人齐刷刷抬头,看向谢予音。
下一刻,白氏脱口而出:“宸王妃,你是姐姐,妹妹要挨打,你就在这看着么?”
“她只是太关心殿下,一时走了歪路而已。你快帮她说两句话!雪儿年纪还小,经不起打的!”
风惊鸿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提宸王妃,他们不是以为她是灾星吗?为什么还要她求情啊?
她看向谢予音。
宸王妃刚缓解了她的头疼,她求情,自己还真不好办。
谢予音摇着杯中的陈酿,一言不发。
白氏见她这样就来气:“谢予音,你说句话!”
雪儿是犯了错,但谢予音是姐姐,一句话不说合适吗?她怎么变得这样恶毒啊?
还是以前的予音好。
妇人训斥声传来,谢予音懒懒抬眸,下一刻,手中酒杯飞了出去。
哗!
酒水泼了妇人一身,顺着衣衫,淅淅沥沥地滴落。
白氏几乎暴怒:“你——”
谢予音起身,扔出银针封了她穴道:“你一个妾室,有资格命令我?”
旋即,大步走到谢霄雪面前,扬起手,甩了她一个耳光!
粉衣少女啊地一声,娇躯倒地。
“谢公子,你有没有转告家人,见她一次,我就打她一次?”
谢闻城乍被提名,身子一颤。
“这事确实是雪儿错了,我回去会训斥她……”
“没用,得问长公主。”谢予音挽起袖子,“被打五十个耳光,还是杖责,选一个吧。”
再打下去,谢霄雪恐怕还要再掉两颗牙。
脸也彻底毁了。别说皇帝哥哥,她嫁不了任何人。
女子的脸最重要,谢霄雪立刻哭着说:“我,父亲、母亲……”
“啰嗦。”风惊鸿烦躁地挥挥手,“谁再帮她求情,一并杖责。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