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学习结束后,王星光刚要起身散会,突然营长叫住他,营长转向夏青同志:“就让王星光和你一块去吧。”
夏青拉起王星光的手:“这次任务,我的安全就由你负责了。”
王星光第一次和女同志握手,感到很害羞,只是轻轻的碰到了夏青的手掌一半,结果一时竟忘了放手,等夏青说完抽回了手的时候,营长笑着说:“王星光同志呢,人很实在,诚实可靠,入伍时间不长,工作中有什么不到的地方,还望你多担待,多指点。”
王星光听得一头雾水,看着营长,也不好意思问,夏青看出了王星光的心思,就解释道:“这次,我们要执行一项任务,你陪我到洛阳一趟,你负责安全。”
王星光听了之后,心想,我还不一定能保护好我自己,又怎能保护你,不知道营长是咋想的。营长说,你回去准备吧,明天早上出发,王星光有点不情愿的离开了,营长笑着说:“他还小,才20岁,思想单纯,还需要你多指导。”
夏青满意的笑了:“革命工作要的就是单纯和诚实,我看同志还行,谈不上指导,共同进步吧”两人握手告别。第二天,不等天亮,营长就把王星光叫了起来,叮嘱道:“早饭我给你带来了,有咸菜,馒头,还有从鬼子手里赢来的饼干,营里也是不舍得吃,你路上吃吧,夏青同志是西北联合大学毕业,比你大三岁,可人家已经是老八路了,在西安多年,从事地下工作,经验丰富,你跟人家好好学学。”
王星光听了夏青的背景之后,敬佩之情油然而生,营长带着王星光来到路口大树下,看见夏青已经等候在那里了,于是两人告别了营长,沿着小路出了城一路往南。第三十五章 他乡遇故知从延州到潼关这段路属于国共统治地区,相对比较安全,出了潼关再往东就是交战区了,一路上炮声连天,行人也很少,能搭的交通工具就更少了,特别是路口哨卡越来越多,一路上夏青和王星光搭牛车牛车,乘汽车,走了7天才潼关。为了路上更安全些,需要开具证件,于是,两人就在潼关住下。吃了晚饭,夏青去军部办理通行证,不大一会,回来了,王星光看她有点不高兴,就问道:“没有办成?”
夏青锁扣答道:“以前认识的侯国良营长,人不在了,也没有办成,容我再想办法。”
“侯国良?这名字很熟悉。”
王星光自言自语。夏青听了后问道:“你也认识?”
“我想想哦,我来西安的时候,好像张新革提起过,说是他姨家孩子叫侯国良,也是营长。”
“那张新革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夏青关心地问道。“张新革死了,他们营全营赴难。”
王星光说到这,心里就难受。夏青弱弱地说了一句:“那这条线也断了。”
王星光走了出去,夜色里街上人很少,只有几个士兵边走边议论:“咱们医疗队,才来那个兵真厉害,居然救活了团长,这下恐怕要高升了。”
“叫什么名字来,好像很特别,什么娃。”
“白娃!”
“哦,哦,哦,对,是‘白娃’别人还以为是个孩子呢。”
“反正他也不大,又二十几岁吧。......”这些话,王星光全听在耳朵里,听到“白娃”心里一振,该不会是我说的“白娃”吧?王星光便靠近了向他们打探:“你好,我想向你打听个人,刚才你们说的‘白娃’现在在哪里?”
“在我们营里啊!”
“是不是个子不太高,单眼睛,胆子子特别小?......”王星光描述着“白娃”的形象。“是不太高,丹凤眼,胆子嘛,也看出来小不小。”
“你们能不能带我去找找他?那几个士兵相互看了看,其中一个说,我们只能把你带到营部外边,我给你传个信儿,看他出来不出来。”
“这就不错了,你给他说,老乡来了,谢谢您。”
王星光跟着他们几个人一同到了营部外,那几个士兵进去了。过了老大一会,从里面出来一个人,一身军装,走近看,果然是白娃,王星光上去可保住了他,白娃没有反应过来,吓了一跳,扭过脸一看,“王星光!”
白娃抱得更紧了,两个人相互拍打着对方脊背,然后推开身体又相互看了看,异口同声地说:“都还活着”就再次拥抱,两个人流出了心酸的泪水,拉着手,一同坐在外边石头上,相互诉说着各自的经历,当说道张新革赴难的事情,两个人都也没有说话,沉思半天。白娃问道:“在这遇到我还真是碰巧啊,你来这潼关有啥事?”
白娃具备一定觉悟的,知道自己工作的特殊性,针对白娃的问话,草草的回答道:“这不路过吗,没有通信证,才住下了,办理通行证的事难住了,闲逛中,遇见你们营里的人,提到了你,这才又机会见面,要不是啊,你我近在眼前,可也远隔天涯。”
“通行证,这需要那些人才能办理?”
白娃关心的问道。“应该是军部吧,你有认识的人吗?”
王星光随便地问了一句。白娃眼前一亮:“不知道团长能不能办理,我给你问问哦,明天回复,”两人聊得甚欢,营队休息的铃声响起,两个人才各自回到驻地。白娃回到医疗队,看望团长,团长看见白娃回来了,慢慢的做起来诉说病情:“白娃啊,你甭说,你这自制的药比师部医生的药厉害多了,你看,着个伤口长得还真快,前天还化脓流水,今天周围都已经结痂了,再过十天半月,估计都长好了,你这医术可在你班长之上,这帮医疗队,也就是铁打损伤可以,这种重伤,他们是治不好的!”
一旁的班长听见了,有点不高兴:“团长,别忘了,白娃可是我们医疗队的人啊。”
白娃接着班长的话茬说:“班长说得对。”
团长听了后,笑道:“哈哈哈,好吧,好吧。”
白娃想起王星光的事,就对团长说:“我有个老乡,做生意的,现在回洛阳,需要通行证,这个好办吗?”
“做生意的?拿着证明直接去军部就可以办理了呀。”
“他的证明给弄丢了,人家不给办理,所以,我就求求你。”
“哦,那这样吧,我给你批个条子,你让他去找办事员吧”白娃听了这,高兴地连忙递过来笔和纸。次日,白娃将团长批过的条子交给了王星光,王星光办理通行证后,离开潼关,踏上东去的路途。五天后,白娃随部队到了太行山。医疗队踏着灰尘向小镇走去,临时医疗所就设在山村的祠堂里面,不大的院子,台阶和墙根处斜躺众多的伤兵,血迹渗透了缠裹的绷带,痛苦的挣扎着,有的甚至昏迷,直愣愣地躺在地上,满院都是哀嚎,虽然隔着村庄10里地,才是战场,但传来的枪炮声还是听得很清楚,白娃第一次上战场,白娃心里在颤抖,不一会,从前线抬过来更多伤兵,班长经历地多了,很麻利地揭开绷带,一个个查看着伤口,清洗,消毒,重新包扎伤口,白娃看到这么多伤兵,吓得懵在了那里。“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忙!”
班长和护士忙得不可开交,看到白娃恐惧的样子,就催促道。“这算啥呀,还没有让你上战场抬尸体呢,有啥害怕的,无非是睡着了,以后,等你见得多了,也就不害怕了”班长语重心长地说道。重伤兵需要简单处理一下,就要转到医院治疗,轻伤的则包扎一下,继续战斗,白娃看着伤病一批批转来,又分批转出,忙的顾不得上吃饭,班长坐在台阶上,大口地啃着馒头,对白娃笑着说:“还受得了吧,这就是工作,该吃吃,该喝喝,说不定那天就没有了。”
白娃看着班长吃的那么香,突然肚子里抽动几下,有种呕吐的感觉,差点没有吐出来。突然士兵来报,抓紧转移,前线失守,紧接着进来一队士兵,班长安排士兵抬起重伤员,扶着轻伤员,赶快转移,大家出了祠堂,看着一群从战场上撤下来的散兵,正往西头跑,枪声越来越近,班长深知带着伤员根本走不到哪里去,凭借多年经验,班长选择就近转移,带领白娃和护士走进了沟壑里,道路崎岖,大家顺着土壑滑了下去,沟里荡起重重的灰尘,土壑里,残存着破窑洞,估计原来都有人家,可能是因躲避战争逃跑了,大家顾不得那么多,钻进了破窑里。班长和白娃他们听到了土壑之上隆隆的炮声,看到崩起来的石块和灰尘落窑洞前面的山沟里,一会功夫,浓烟就弥漫了山沟,大家猜想鬼子已经占领了村庄,班长告诫大家:“鬼子很可能一会就要扫荡了, 这里也不安全,等到炮声不行了,咱们准备转移,南边有我们的部队,咱顺着山沟往那去。”
大家按照班长的意思,准备起身转移。出了窑洞,班长看着一行伤兵三十五个人,心里盘算,全员只有班长和抬担架的士兵有枪,每个人的子弹也都有限,白娃和护士都没有枪,这一路连抬带扶的,恐怕是凶多吉少,班长摘掉帽子,抹了一把脸,说了一声“走”大家都跟着朝沟里走去。大家正走着,看见土壑之上传来一队鬼子的喊声,班长心里惊了一下,“不要理他们,咱们继续走。”
话音刚落,子弹飞了下来,噗噗地打在土里。“加快速度,跑起来,鬼子下来也得一会功夫,只要咱们跑出山沟,鬼子就不可能再追了。”
班长经验丰富,大家抬着担架小跑,后面一阵枪声,白娃吓得腿都哆嗦,“班长,我真跑不动了。”
白娃捂着肚子,搀着伤兵一瘸一拐的喊道。班长搀起白娃的伤员,说道:“走我前边。”
白娃强忍着一颠一颠地往前跑。突然一颗钢炮在后边炸开了,白娃只觉身后被用力地推了一下,就呛倒在地上。白娃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等他睁开了眼,已经是漆黑一片,听不到枪炮声音,白娃摸索着站起来,影影乎乎看到身后躺着战士们,白娃流着眼泪,一个个地搬扶起来,确定已经停止了呼吸:“1,2,3......34。”
白娃看不清那个是班长,看着一地的尸体,他知道是班长救了自己一命,黑夜里,白娃顾不得恐惧就一个个拖起,放在了一起,摸黑朝山沟深处走去。白娃也不知道走了多少里路,天亮时分,到了一个镇上,听到议论昨天一仗国军损失惨重,鬼子占领了县城,白娃心里害怕极了,抱娃换了衣服决定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