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我看,不如顺便解决此物。”
程剑道出这话,目光在山岳巨灵上下打量,不经意间露出渴望之色。
却不料,观元子对此并不认同,摇头道:“这恐怕是不行!那山岳巨灵极其难缠,兼且皮糙肉厚,老夫曾尝试过与之交手数次,皆是无功而返。”
说到这里,他瞥了眼程剑,意有所指:“除非......”
“我哪有什么解决之法,要有也得是修行土行法则的黄岩道友,若论对付这种山岳巨灵,黄岩道友才是行家里手。”
程剑并没有暴露本钱的打算,而是将话题转移了过去。
一旁黄岩老人听到,则是眉头一皱:“道友莫非是在说笑?似山岳巨灵这种妖灵,无一不是天地宠儿,可是异常难对付,老夫对此可是毫无信心。”
“既然如此,我们就继续前进吧。”
宝花适时站出来打断。
“既然诸位道友不同意,那就这样吧。”程剑见事不可为,可惜地望了头顶的山岳巨灵一眼,目光闪烁几下后,只能选择了放弃。
队伍继续启程。
以山岳巨灵的笨拙,显然无法对众人进行追击。简单摆脱之后,五人重新聚在一起,并继续朝九髓幽境深入。
愈是深入,周围的废墟就越是宏伟。
透过那些残砖碎瓦,以及高高耸立的巨柱,依稀可见此处昔年的辉煌。想必在其全盛时候,也是一处极繁荣的地方,丝毫不亚于现在的风元仙城。
“真好奇,这里是因何而毁灭?”宝花颇感兴趣道。
“关于这点,老夫却是知晓一二。”
走在最前的观元子,这时候忽然回头说道。
“愿洗耳恭听。”
“不必如此客气,只是老夫凑起来的信息碎片而已。想当初时候,为了弄清楚这座秘境,我曾经为此耗费了万余年时间,可惜到最后除了一株九渊灵芝下落,就再没有得到其他东西。如今既然道友感兴趣,那就说出来权当个消遣罢。”
观元子一脸感慨,而后诉说起九髓幽境来历。
“曾几何时,这里存在的是一个名为‘九髓’的势力,你们一路所见的这些城邦废墟,俱都是他们那时候所留造物。从各种细节来看,九髓当初怕也是修行的仙道,同时也比同时期那些诸恶势力强上不少。”
“哦,似这般强大的实力,又怎么会落得如此境地?”宝花追问道。
“这个嘛......由于没有史料印证,而且时间隔得太过久远,所以接下来说的,都是老夫一人的猜测。关于九髓为何会毁灭,极可能跟一场天上灾难有关,可惜此事发生在极久远的时候,灵寰界少有势力能传承如此之久,是以罕有史料遗留。”
观元子说到这里,面上不禁露出无奈之色。
时间,永远是最大的敌人。
纵使是修士,也难以将之战胜。
叹了口气,他才继续说下去:“唯一做到此事的势力,也即是诸位所熟知的道盟,也已经在四万年前莫名消失。是以到底是怎样的灾难,又是如何让一个强盛如此的势力毁灭,老夫至今也没有头绪。只不过,从一路所见的种种斗法痕迹来看,想必九髓拼死抵抗的结果,让他们得以有后裔流露在外,说不定这些人当中会有史料残留。”
“原来如此。”
宝花听后面色平静,并未因此产生什么触动。
终究是活了数万年的老怪,一颗心不说冷若冰铁,也算是饱经磨砺。亲眼见识过的国破家亡之事,以及各种生死离别,早已经是数不胜数。在没有事关自身的情况下,怎可能还会对外人的遭遇产生共情?
就在这时,隐隐约约的哭泣声,经由废墟的回响,出现在四面八方。
“是什么东西?”
观元子面色一变,意识到来者不好对付。
以合体期修士的神识,不敢说能将万余里内的一切监视,但至少自身百里范围内的所有东西,都能提前感知发现。
哪里会似现在一无所知,连被打上门来都不知道。
“呜呜呜......”
哭声越发靠近,但却格外空洞,教众人听得是面面相觑。
“在那边!”
黄岩老人突然开口,满脸凝重地望向东侧方向。
只见千丈开外,一名红衣少女赤着玉足,就这样披头散发的悬浮在空中,每每有一声哭泣,她的位置都会因此变化,或左或右。
每一次,都会因此而前行数丈。
“在哪里?”
宝花诧异地回过头。
在她眼中,那个方向可什么都没有!
不止是她一人如此,吕仲连同观元子都是这样,三人无论动用何种手段,哪怕是暗中使出压箱底的秘术,都无法发现黄岩老人所说的东西。
黄岩老人见此幕,心中不由一慌,如今诸位同道在此,却只有他一人可以看到,说明那红衣少女十分不简单,急忙凝出一道光幕,将自己所见景象显示出来:“诸位,我并非是在开玩笑。光幕所显示影像,就是我所见之景!”
吕仲闻言看去,见到画面上那红衣少女。
不知为何,他竟觉得有些眼熟。心中一道灵光闪过,这才回忆起来,这不就是那位名为“药云”的少女吗?
“她究竟遭遇了什么,竟落入如此下场?”
另一边,观元子略一沉吟,决定大胆尝试一番。
凝出一枚火球,就朝前方轰去。
“轰”的一声巨响。
滔天火浪扩散,在惊人的热意摧残之下,周围一切要么瞬间汽化,要么被熔成了岩浆,没有半点幸存的道理。
“她,她还在!”
在此刻黄岩老人的眼中,红衣少女并不受周围半点影响。
她依旧在哭泣着,同时不断地闪烁靠近。
此时此刻,已不到五百丈距离!
“奇了怪哉!老夫方才一击,可是动用了不少实力,按理说是就算真有什么妖魔鬼怪,也必然会受影响。现在的结果却是,仍是那物无效。黄岩道友你老实说,此人真的并非你所臆想?”观元子一脸古怪的说道。
黄岩老人也做了尝试,结果使出十分力气凝出的岩墙,依旧跟之前一般,被少女毫无阻碍的,直接穿透:“这......这怎么可能!我愿发誓保证,光幕所显示的一切,俱都为我亲眼所见!她,她就在那个方向。”
面对这种情况,众人都是面面相觑起来。
“这难道是撞鬼了?”宝花喃喃道。
“胡说八道,以在场诸位的实力,就算是遇上合体期的鬼修,也能将之打的灰飞烟灭,岂有会发生现在这种事情?依我看,这少女定然是受到了什么影响,说不定会是法则的力量!”程剑这时突然开口,并给出了自己的推测。
“法则?可按理说来,法则自会产生干涉,除非......”
观元子说到这里,面色突然一变。
“除非,对这红衣少女造成影响的,是真正的法则之力!”黄岩老人说到这里,面色要多惨淡就有多惨淡。
若真是如此。
面对这无法解除,无法灭杀的诡异对手。那他死局已定!
“真是境界越高,新鲜事越多,还越来越离奇。这红衣少女,倒是跟前世的诡异类似,表面上着无解,就是不知道......是否会按照规则行事。万幸的是,哪怕真是诡异的一种,也并非没有办法可解。”
吕仲在一旁看着,在心中如此默想道。
就在方才,他借助了灰雾空间的力量,按照程剑所猜测的方向进行尝试,在使出空间拟法则之力后,果真见到那一红衣少女药云。
单从这点来看,影响她的定然是空间法则。
很可惜的是,由于力量层次不同,是以无论吕仲如何尝试,哪怕是在推衍结果中,动用了天道斩杀剑,亦始终伤害不到此女。
事情已然成了一死局。
接下来,众人各显神通。
可结果无一例外,都是以失败而告终。
“怎么会?”
黄岩老人一脸失神。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以如此荒谬的形式,毫无反抗之力的死去。
“这就是真仙级别的力量吗?”
吕仲此刻毫不怀疑,恐怕这灵寰界能救黄岩老人的,有也仅仅只有那些具备跟真仙相同位格,从仙界折返回来的堕仙们了。
“从这点来看,道盟建造的玄苍要塞,还真是了不得啊!知道得越多,就越发彰显出此要塞的不简单来。”
堕仙纵使强大如斯,却仍挣脱不了禁锢。
没继续深想,吕仲将发散的思绪收回,望着光幕中不断哭泣闪烁,已逼近到百丈处的红衣少女,心中不由暗暗在想:“若叫她真的靠近过来,到时又会发生什么?”
恐怕无论发生什么,黄岩老人的结局都不会太妙。
这时候,黄岩老人尝试着后退。
可他很快发现,无论自己如何移动,二人间的相对距离都分毫不变。
此时此刻,众人已经能通过光幕,清楚看到披散头发之下,那张流着血泪的苍白面孔,以及那对惨绿色的眸子。
九十七丈......八十九丈......八十三丈!
少女每哭泣一次,就必定会缩短一次距离。
“为何是我!”
黄岩老人狠狠道,快要咬碎了牙齿。
转而,又将一枚土黄晶体取出。
这是他压箱底的底牌。
晶体名为“厚土灵晶”,乃是地脉万年淤积,才会产生的天地奇珍。若是单论珍贵程度,此物比之九渊灵芝,也仅仅只是略逊一筹。
借助它,黄岩老人就可使出一门秘法,借此转生。
可这是最坏的打算。
转生之后,固然境界不会受到损失,却也难免因此元气大伤。不疗养个几千上万年,耗费难以计数的资源,只怕都是难以恢复元气。
于是乎,黄岩老人开始拼命尝试各种手段。
然结果依旧。
最终,红衣少女接近了黄岩老人。
在光幕的显示中,她伸出一只苍白手臂,一把插进目标的识海。
画面到此结束。
与此同时,黄岩老人失去了所有力量及生机。
扑通一声倒地后,竟摔成了沙尘。
“这!”
谁也不敢相信,堂堂一名合体期修士,就这样被夺走了性命!
就在这时,旁边黄光一闪。
一道身形显现而出。
模样跟黄岩老人有几分相似,只不过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模样,此刻望着地上那堆灰烬,脸色无比的阴沉。
“黄岩道友,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宝花惊喜道。
至于观元子跟程剑,则都是一脸惊讶。
显然他们没想到,黄岩老人有办法避过一死。
忽然间,吕仲微微一笑。
“有趣,药云这次找上了程剑!看来她每杀死一个人,都会改变一次目标。就是不知道,程剑这下要怎么应对?”
在他眼中看来,程剑这次应能安然无恙。
毕竟嘛。
身带一老,如有一宝。
另一边,恢复成原貌的黄岩老人,此刻见到程剑脸色异常难看,立刻就猜出了其中原因,怕不是给红衣少女给盯上了。得知程剑的遭遇之后,他尽管面色未因此变化丝毫,却忍不住在心中大笑起来。
“程道友,难道是你也?”
观元子这下大感头痛,心知若是不设法解决,只怕九渊灵芝无望。
一时间,众人也不敢散去。
在没有弄清原因之前,尤其是红衣少女的杀人机制之前,谁也不敢保证,她这次在杀死程剑之后,是否还会继续杀人,是否会锁定下一个目标。
若真的会,那谁又会是下一个受害者?
以及下下个受害者?
正是由于以上原因,众人才没有散开离去。
如方才黄岩老人一般,这时候的程剑也凝出法术光幕,将红衣少女的一举一动都显示出来。这时可以看到,尽管她每哭泣一声,都会向前移动些许。
可跟黄岩老人那时不同,这次移动的距离似乎小了许多。
“这说明,她杀人遵循的不是距离,而是时间?”观元子想到这里,忽然望向黄岩老人:“黄岩道友,你作为当事人应该最清楚,方才她到底哭了多少声?”
“九百六十九!”
“也即是说,若我们不能在九百六十九次哭声中,想到办法将之解决,那么程道友就会......”观元子说到这里,不由将目光投向了程剑。
后者闻言,脸色是一片铁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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