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
程潇打开门,测了侧身子。
叶庭云跟在她的身后,两人一起再次坐到了葡萄藤下。
叶庭云抬头望着不远处的樱桃树,眼里带上回忆。
唏嘘道:“我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才这么高。”
叶庭云伸手比了比。
“十几年过去,它也已经长大了!”
枝繁叶茂,高耸入云。
闻言,程潇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樱桃树的第一次结果是在她四岁那年,叶庭云来到程家时,她刚六岁。
仅仅两年!
那时的樱花树确实还小。
“小的时候,你最爱站在樱桃树下比个头,拿小刀在上面刻下印记。”
叶庭云起身走到樱桃树旁,仔仔细细的转了转,看了看。
“这么多年过去,印记应该早已经消失。”
“时间过得太久太久了……”
“潇潇!”
叶庭云的目光突然望过来,带着深深地内疚。
颤声道:“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错过了程潇的童年,错过了程潇的成长,也错过了爷爷最后的时光。
这是叶庭云心里永远过不去的坎。
“我不记得了。”程潇摇摇头。
她不知道叶庭云的眸子中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情意。
不理解,也不懂。
那个时候,她实在是太小,哪怕尽力回忆,想起来的也只是从爷爷口中得知的片段。
“不记得很正常。”
叶庭云十分理解,毕竟不是谁都像他一样,过目不忘。
可是过目不忘……
未必是件好事,痛苦的记忆消不掉,美好的却又触不可及。
“你不需要记住,我记着就好。”叶庭云轻声道。
一点点一滴滴都珍藏在他心底最深处。
“那你给我讲讲,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程潇坐在葡萄下,看着叶庭云。
京都叶家她听说过,那是比沈家还要势大的超级豪门。
叶庭云作为叶家的大少爷,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沦落到红星村这个小小的地方。
“呵”叶庭云嘴角勾起一抹讽刺,自嘲的笑笑。
那是一段非常狗血的豪门往事,一段痛苦的记忆,一个年幼无力反抗的自己。
叶庭云不愿再提,只道:“因为某些原因我晕倒在野外,再醒来就见到了爷爷。”
“爷爷把我捡了回来。”
说到这里,叶庭云嘴角勾了勾,意味深长的道:“爷爷很喜欢捡孩子。”
程潇皱眉,不说话。
叶庭云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顺着刚才的话道:“刚来家里时,因为一些事受了些打击不太爱说话,是你……”
叶庭云朝着程潇的方向走了过去,坐在其对面。
宠溺的目光注视着她:“是你每天跟在我身后,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着。”
“是你说喜欢哥哥,要永远跟哥哥在一起。”
“是你看到我皱眉,就用小手把它摸平。”
叶庭云陷入回忆,眉眼间的笑浓的好像要凝结成实质。
“你那个时候小小的、软软的,脸上还有些婴儿肥,还格外喜欢粘人。”
“画画的时候要哥哥抱,吃饭的时候要哥哥抱,走路的时候要哥哥牵着,就连睡觉……”
“咳!”
程潇重重一咳,漆黑的眸子横了过去,耳尖一红。
“行了,往下说吧!”
她不愿意破坏叶庭云脸上满满的幸福感,但是更不愿意面对自己的黑历史。
没错,就是黑历史!
“听你的!”
叶庭云宠溺一笑,手指摩挲了下,有些痒。
从兜内掏出烟点上,吸了几口,吐出烟圈。
一手夹着烟,再次开口时声音有些低沉。
“我大概在这里生活了两个月,那是我这辈子最快乐,最幸福,也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叶庭云想他那时真的想在这里生活一辈子。
想有个慈祥的爷爷,可爱的妹妹。
奈何,天不遂人愿。
“可惜……幸福的时刻总是短暂的。”
“后来我父亲找到我,把我带回了叶家。”
“再后来,我被送出了国。”
两个月……
那可够久的!
以叶家的势力,应该不至于如此。
程潇的眸子微不可察的一动,很快恢复平静。
侧耳倾听。
叶庭云接着道:“几个月前我从国外回来,想过要来找你,却不曾想,会在h市的古玩市场和你遇上。”
“是偶遇?”程潇抬眸。
“确实是偶遇!”叶庭云点头。
正因为是偶遇,才让人猝不及防,震惊当场。
叶庭云想起当时自己惊讶的说不出话的模样。
确实挺傻!
好在程潇没在第一眼注意到他,既失望又庆幸。
“哦!”程潇点点头,算是认同了这个说法。
“只是……我跟小时候变化挺大,你是怎么认出来的?”
叶庭云拽过一旁的垃圾桶,弹了弹烟灰。
“我这些年虽然人在国外,但和国内也有联络渠道,对于你和爷爷的消息有所关注。”
“每年的时候,我都有给你们准备礼物。”
“希望回国的时候,可以亲自送给你们。”
“只是……”
叶庭云说着,眸子间染上深深的懊悔和痛苦。
“只是我没有想到爷爷会……那么早离开。”
“潇潇,对不起!”
“我没能及时回来,没能陪在你身边。”
“真的很抱歉!”
叶庭云夹着烟的手颤抖起来,连忙把烟掐灭。
手攥紧。
那个时候他的精神出现了很大的问题,需要系统的治疗,以至于错过了国内的消息。
待他听说时,程潇的爷爷已经去世。
他只能……
“不对!”程潇果断的摇头。
漆黑的目光对准叶庭云的眼睛:“你回来过!”
“爷爷下葬的那天我见过你,你就站在我们家不远处的那棵树下。”
程潇记得,当时家里很忙,程昀又小,什么事情都需要她负责。
即使有村主任和邻居过来帮忙,也是一阵手忙脚乱。
她一边伤心难过,一边又要忙着下葬事宜。
可她还是注意到了那个孤零零的站在树下的人。
只一眼!
就让她永远的记住了那双眸子。
那是心疼到骨髓里的目光,就像是要刻在灵魂深处一般。
从那以后。
连续几晚她都在做梦,梦里的人她看不清面容,看不清衣着,只有一双眼睛。
仿佛在说:潇潇,别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