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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言霜的开始(1 / 1)

不敢置信的惊呼响起,满座陡然站起来,高脚杯倒下的碎裂声清脆。

而周晚玉冷着脸,拽过一脸惊慌的右媛,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她大步走出宴会厅。

陆母在后面不顾体面地大喊:“你别想在jh再混下去!就算是我用尽办法也会让你滚。”

周晚玉脚步停了片刻,冷声道:“你大可以试试,是我先死,还是你先死。”

陆母气得面色铁青。

周晚玉收回视线,直接把右媛带出去,右媛垂首看向两人握着的手,看见了周晚玉尾指上的戒指。

周晚玉开车把右媛带到自己公寓的时候,右媛还在瑟瑟发抖,不知是在路上开着车窗吹得生寒,还是被订婚宴上的事情气的。

周晚玉把热得散气的姜茶放在她面前。

右媛的声音颤抖:“为什么帮我?”

周晚玉淡淡道:“那样的人你也嫁,我看不下去。”

右媛却担忧地看着她:“你会因为我受到连累。”

周晚玉却轻蔑地笑笑:“把我开除出jh,除了苏董,谁都不够格。”

右媛后知后觉想起她的身份,尴尬地笑笑:“也是。”

右媛又想起之前的事情,忍不住问:“之前…你为什么要救我?”

周晚玉坐在她对面拆感冒药:“你们是因为我才受到牵连的,我不希望无辜的人因为我枉死。”

她秀丽清冷的面庞依旧冷漠,可是右媛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周晚玉抬眸,淡淡道:“笑什么?”

右媛捧着姜茶笑:“我还以为你真的是个冷漠的人。”

周晚玉面无表情,将药推到她面前:“把药吃了。”

右媛却不去拿药,而是道:“之前在我公司楼下扮小熊发气球的,是不是你?”

周晚玉淡淡道:“我没有那样的闲情逸致去给人送气球。”

右媛却直接捕捉她话里的漏洞:“我没有说是送的。”

周晚玉顿了一顿,依旧冷着脸:“不是我。”

右媛笑了:“好,不是你。”

右媛又发现她的客厅花瓶里插着一把红梅:“你真的把花从医院带过来了?”

周晚玉扫了一眼,收回视线,面不改色冷漠道:“路上捡的。”

右媛都觉得滑稽:“好,路上捡的。”

周晚玉忽然起身,右媛不解地看着她进房间。

周晚玉从房间里提出一个工具箱,右媛还是好奇地盯着。

下一秒,周晚玉从箱子里拿出枪快速上膛,对准右媛,右媛吓了一跳。

周晚玉声音冷淡地提醒道:“枪,要这样握。”

右媛才反应过来,余惊未定道:“吓我一跳。”

而周晚玉把枪放回装着子弹的工具箱,推给她:“拿着,防身用。”

右媛有点不敢相信:“给我?”

周晚玉淡淡道:“不然呢?”

右媛放下姜茶,小心地摸了摸那把泛着金属光泽的枪。

而周晚玉看着她,说话的样子严肃到一板一眼:“你的人生非常有限,不可能满足每一个人对你的要求,遇见今天那样的事情,就应该拿着枪对准他们。”

右媛迟疑:“可是打死人我也要负法律责任。”

周晚玉语气冷淡:“可以吓他们。”

右媛莫名觉得可爱,忍不住笑道:“好,我吓他们。”

右媛看着工具箱里那把枪,忍不住请求道:“我可以在这里住几天吗?我想避一避。”

周晚玉语气疏离:“随便。”

看上去很不情愿。

到了晚上,周晚玉却给她布置了房间,粉色的床单,柔软的枕头,还把那束红梅也拿进了她房间里。

和原本冷淡的装潢格格不入,还有点土,却看得出来用了心。

右媛看见的时候忍不住笑了。

一连待了几天,周晚玉很少说话,和她说的只有“出来吃饭。”“有什么好笑的。”“坐远一点,我不喜欢别人离我这么近。”

可是右媛自言自语说要是能吃家乡的龙须酥就好了,第二天,桌上就出现了她在伦敦从没见到的龙须酥,右媛吃了一口,呸呸了几声,难吃得厉害,不知道什么店家能把东西做得那么难吃。

右媛抱怨浴室灯太暗了,第二天去洗澡的时候发现灯把浴室照得亮如白昼,简直晃眼。

又好气又好笑。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过了几日。

只是陆家还是找上门来了。

右媛听见门铃声去开门,看见外面站着陆母的时候,整个人像是失重。

而陆母直接一巴掌扇了过来,戴着的戒指在她脸色划出一条血印子。

周晚玉闻声起身,看见右媛捂住脸站在门口,她直接翻开那个工具箱,拔出枪支走到门口,对准陆母。

陆母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高跟鞋让她维持不住平衡,跌倒在地。

而周晚玉握着枪的手从半空移到对准陆母,她眸色漆黑冷峻:“右媛,接枪。”

右媛不敢。

周晚玉的眸中锋芒毕现,淡色的唇吐出无情的话语:“当你做什么都会被刁难的时候,就意味着你什么都可以做,你受过的欺负还少吗?”

右媛颤颤巍巍伸出手,握住了那把枪。

陆母见右媛真的接枪,破口大骂:“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费了多少精力,区区一点小事就闹得满城风雨,丢光了我的脸,白眼狼!”

右媛的声音颤抖:“钱?精力?你为了逼我跟着陆常明来伦敦,有意隐瞒证据,害我输掉了和田律师对手的案子,让我的委托人没办法伸张正义,你知道我每每午夜梦回的时候有多悔恨自责?而你只惦记你的面子,要不是为了面子,你怎么会在我身上花钱?”

周晚玉闻言,进房间里提出一个皮箱,当着陆母的面打开,把一箱子钱全部往陆母身上倒,英镑飘洒一地。

陆母猝不及防。

周晚玉把箱子甩到一边,箱子重重摔在地上。

她面如罗刹,语气冷得像是要杀人:“她欠你多少钱,我全部给你,拿着钱滚,不然就死。”

陆母被吓得一哆嗦,连忙抓起几把,艰难爬起来,连电梯都不敢坐,从楼梯跑下去了。

右媛卸了力,瘫坐在地上。

周晚玉沉默着去把外面的钱捡回来。

右媛虚弱道:“你还捡啊。”

周晚玉面无表情:“不然呢,钱很难赚的。”

右媛面色苍白,却噗嗤一声笑出来。

那年的正月十五,右媛第一次过得这么放松。

她和周晚玉窝在沙发里,虽然隔着很远,但是坐在落地窗前看灯火辉煌,看大雪纷飞,屋内却暖得让人困倦,让她感觉幸福。

周晚玉淡淡道:“你之前为什么怂恿你的朋友造那样的谣?”

右媛看向窗外,慢悠悠道:“黎太太虽然嫁人了,却还经常跟着陆常明跑,虽然做得隐晦,但陆常明出现在哪,不久之后她也要出现在哪,我想看看陆常明听见自己的好兄弟和追求者偷奸,会是什么反应。”

周晚玉端着咖啡,面不改色戳破:“你想试探陆常明的反应,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和黎太太有关系。”

右媛一愣:“你怎么能这么说?”

周晚玉面色淡淡:“不要去试男人,试过只会失望,要么干脆断掉,要么把他当成摇钱树,不要加入感情。”

右媛若有所思地垂下眸:“我知道的。”

周晚玉抬眸看着窗外大雪,语气冷淡:“那个谣言制止不住苏涛,你想让所有斗争都被摆在讼桌上,以为是明晃晃的仇家了,苏涛就不敢动手,你错了,苏涛这个人没有什么底线。”

右媛摩挲着杯子:“如果我们把你供出去,受到这种待遇的是不是就是你了?”

周晚玉的眼神深沉:“迟早会有这一天的,只是早晚而已。”

右媛垂下头。

苏涛这人真恶心。

一只钢笔忽然伸到她面前。

右媛下意识伸手去接,不解地看着周晚玉。

周晚玉收回视线不看她:“路边随便买的。”

右媛摸摸那只钢笔:“可是上面刻了我的名字。“

周晚玉:“刻字五块钱,随便刻的。”

右媛:“可是万宝龙的笔要去香街私人官邸店才能刻的吧。”

周晚玉:“……闭嘴。”

右媛垂眸笑着,把笔塞进兜里,她看向周晚玉的手,问出了一直好奇的问题:“之前都不见你尾指戴戒指,在婚礼上忽然见你戴了,是为什么?”

周晚玉别过脸,声音里没有一丝波澜:“你的手上不也戴着婚戒?”

右媛看向自己手上的婚戒,意识到自己还戴着它,她取下来,忽然道:“周晚玉,你戴尾戒是想终身不嫁?”

周晚玉的手动了动,直接把尾戒拔出来。

右媛却故意调侃她:“你戴过婚戒没有,要不要试下戴我的?”

她拿着自己的婚戒要往周晚玉手上戴,周晚玉挣扎着:“走开。”

右媛笑道:“干嘛不试试,难道你一辈子都不想试试戴婚戒的感觉吗?”

周晚玉猛地站起来:“我不戴男人送给你的戒指。”

右媛一愣。

“别生气嘛,不戴就不戴。”

周晚玉气得一屁股坐下,看着手机不理她。

右媛拉拉她的衣角,有意哄她:“我想出去走走。”

周晚玉冷着脸。

右媛认真道:“和你。”

周晚玉慢慢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右媛的笑容天真温柔:“真的,没有男人,只有我和你。”

周晚玉一言不发,起身就进房间了。

右媛不明所以。

但第二天她醒来的时候,桌上出现了一张折起来的地图,她打开,有红笔在上面圈圈画画的痕迹。

右媛去敲周晚玉的门:“是让我和你一起去这些地方吗?”

周晚玉打开门:“收拾东西,今天就走。”

右媛惊讶:“这么急。”

周晚玉拿出一袋证照,右媛一看,全是她的,她错愕道:“你怎么拿回来的?”

周晚玉淡淡道:“我把上次捡的那些钱拿过去了。”

右媛一脸茫然:“啊?带钱就可以?”

周晚玉本来不是很想说,却干脆道:“还有枪。”

右媛一脸果然如此的笑:“他们可是律师。”

周晚玉淡淡道:“我不要命。”

右媛笑得眼睛弯起来,周晚玉的耳根悄悄红起。

欧洲的冬季空旷而精彩,威尼斯的洪水涌到人行道和运河的边缘,推着她们坐的小船穿过凌冽寒冷的风,到达温暖的小酒馆。

柏林的湖面结满冰霜,她们两个不算年轻的女人少年气地在上面滑滑板。

马德里冬季的天空湛蓝到像是油画滤镜,她们就在天空下喝咖啡逛街,在街头请人画油画合照。

她们在阿姆斯特丹的博物馆流窜,登上巴黎铁塔看美景。

将所有的一切抛之脑后。

不是被人忌惮的私生女,差点嫁入豪门的麻雀女。

没有世人给女人的一切定义。

这一刻,她们只是自己。

如此欢喜又自然。

可回到伦敦时,周晚玉却在大巴上告诉她:“我送你回国。”

右媛不敢相信,可是仔细一想,却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做。

只有离开伦敦才安全。

右媛的眼底积蓄起眼泪,却又无措地握住衣角,竭力平静道:“是该回国,我又不结婚,在这里没有什么可挂念的。”

周晚玉没有拥抱她,只是一如初见般陌生,疏离而平静道:“后天的机票,我送你。”

右媛想哭,却竭力忍着。

她有一种再次被抛弃的无助。

只是右媛没想到,她说的送,是送到国内。

甚至陪着她回了趟家。

时隔多年,右媛再一次见到自己侄女,没想到是在家门口的走廊。

冷得下雪的日子,她年幼的侄女穿着单衣跪在走廊上,一直瑟瑟发抖,跪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

右媛不敢置信,小声叫了一声:“霜霜…”

那个女孩发着抖转过头来,一张脸冷得青白。

就算是过了这么多年,右媛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哥哥捧在掌心的小女儿。

瘦弱得不成样子,脸青得像是要死掉一样。

右媛的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周晚玉冷静地把大衣脱下来,包住那个第一次见的小姑娘。

右繁霜颤抖着想说话:“姑姑,我饿…”

但还没说两句,右繁霜就晕倒过去。

周晚玉眼疾手快接住她。

右媛被吓得魂不附体,她和周晚玉把右繁霜送到医院里。

医生都眉头紧锁:“再晚一点,这个孩子就烧死了,这么严重的肺炎怎么现在才送过来,都咳血了,你们这些当妈的能不能上点心。”

右媛无心争辩,只是着急道:“医生,我孩子她还有没有救?”

医生脸色不好看地道:“先住院,这么严重的肺炎,不好说。”

右媛崩溃了,一直流泪不止,周晚玉无声地陪着她。

右媛握住右繁霜瘦弱的手,泣不成声:“姑姑来晚了…对不起。”

周晚玉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女孩,看样子只剩下寥寥生机。

她摇摇头,蹲下来安抚右媛:“先吃点东西,看样子你侄女可能不止这一件事要处理。”

右媛只是紧紧握住右繁霜的小手,自责不已。

右繁霜躺了两天才醒,一醒来就看见被右媛叫来对峙的李月娟。

右繁霜下意识地往后退,紧紧抱住被子缩成一团。

还在质问李月娟的右媛发现右繁霜醒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了她的反常,右繁霜拼命地发抖,一直用力地捂住耳朵,眼泪不受控制地流。

右媛连忙道:“霜霜,你怎么了?霜霜?”

李月娟翻了个白眼,刚要开口咒骂。

右繁霜却忽然尖叫起来,分贝高得刺耳,掩盖住所有可能的咒骂。

右媛都被尖叫声吓了一跳:“霜霜,我是姑姑,别怕。”

右繁霜却紧紧捂着耳朵,拼命闭着眼睛。

右媛上前紧紧抱住右繁霜,语无伦次道:“别怕,我是姑姑,姑姑来了,不会受欺负了,姑姑保护你。”

右繁霜还是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右繁霜忽然不抖了,右媛看向右繁霜,猛然发现右繁霜晕过去了,她惊呼道:“医生!医生在哪!”

直到右繁霜醒来,断断续续说了很久,右媛才知道哥哥离世的这些年,侄女都遭遇了什么。

哥哥捧在掌心的孩子,李月娟却抹灭掉她所有自尊和生机。

无缘无故地打骂已经是常态,逼着她吃馊饭,让她跪在走廊里,夏天不让洗澡,冬天没有棉被。

这哪是养孩子,这是养奴隶。

右媛听得强忍泪水,怕右繁霜看见她哭也跟着哭。

右媛回去找李月娟算账的时候,李月娟却满不在意地翘着二郎腿嗑瓜子:“我的孩子我想怎么养就怎么养,你一个外人插什么嘴?”

右媛强忍愤怒,冷静道:“可是她差一点就死了。”

李月娟轻蔑道:“那不是没死吗?”

右媛的眼泪刹那间都要迸出来,却强撑着让自己理智:“这个孩子现在这样还要很多医药费,你不养我养。”

李月娟挑衅道:“我的孩子凭什么给你?”

右媛逼着自己镇定:“我给你钱,把孩子的户口转到我这里。”

李月娟从上至下地扫她一眼:“五十万。”

右媛冷声道:“十万,爱要不要。”

李月娟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立刻去拿户口本和其他证件。

只是她不知道,这一改,右繁霜这辈子都不需要对她负责了。

无论是她死在大街上还是乞讨度日,右繁霜不用再给她一分钱。

而右媛给右繁霜改完户口,独自坐在医院走廊里的时候,一个人忽然坐在了她身边。

右媛看过去。

周晚玉拿着一张纸递给她:“之前你说想找个医院给侄女修养,这个医院的入院手续我办好了,那里的精神科非常有名,医生和设备都是顶尖的。”

右媛迟疑又意外地看着她。

周晚玉怎么没走?

她看向那张纸。

这几天,周晚玉是去办这件事了?

周晚玉看右媛的样子,以为她不相信这个医院好,周晚玉认真道:“我侄子,也在那里。”

右媛震惊:“苏涛的儿子…”

周晚玉语气凝重:“她妈妈救过我一命,所以我和他妈妈的关系还可以,他妈妈走得早,就算他不知道我是他姑姑,我也想用别的身份照顾他,所以经常回国看他。”

周晚玉把那张纸放在她手上:“我侄子在那里病情很稳定,是国内难得能稳定他心脏状况的医院,环境也是国内数一数二,我了解了一下精神科的情况,水平比心脏外科不遑多让,这是我了解到的最好的医院。”

于是那一年的冬天,右繁霜被送到了一家顶尖的私立医院里。

大雪纷飞中的医院,后花园里种着冬季都会开放的红梅。

相似的场景,完美结局的代替。

他们的爱情来自另一场爱情。

他们的开场,是她们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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