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和五年的正月悄悄来到了,陈行舟收到了北方的消息,在正月初九的那一天,女直阿骨打称帝,并且对手下说,“辽以镔铁为号,取其坚也,但铁再坚硬也会腐朽,只有金永久不变”,于是立国号为“金”,他自己改名完颜旻,祭祀天地,正式立国。
而辽主终于反应过来,号称带了二十万骑兵,七十万步兵亲征出战,中途给金人送了国书,让金国继续当辽的属国,被拒绝了。
“真的有九十万大军么?”陈行舟问即将出战的特母哥。
“怎么可能,”特母哥果断道,“如今各地军备松懈,这次陛下亲征,能出十万大军已经是尽出全力啊,哪可能有七十万,把辽东的所有库粮抽空了也不够啊。”
耶律雅里也有些困惑:“虽然不是百万大军,但十万铁骑已经是我大辽全数家底了,如此大军,去灭只有一万多兵马的女直部,应该是足够了吧?”
虽然先生说这一战很危险,但耶律雅里怎么都想不通,十万对一万,这是要怎么输?
陈行舟摇头:“正因为这是陛下所有家底,才不能轻易动用,它是威慑诸部的中流砥柱,一旦陛下这十万铁骑有所损失,将来又如何掌握诸部呢?要知道,契丹本部的人数,在大辽之中,并不占优。”
与大宋汉族占绝对的优势不同,大辽主要的部族便有契丹族、奚族、汉族、阻卜、女真、室韦、还有一心复国的渤海族混合体,哪怕过了百年,契丹族的数量也没有占到优势,更何况拜契丹王室不断打压宗族所赐,契丹八部内部也不是一团和气。
耶律雅里和特母哥都面露忧色。
“好了,这次,特母哥,你是一只偏军,不会入中军大营,”陈行舟吩咐道,“到时,你提前选好地方,若有万一,便按我先前给你的计划,躲避过去,知否?”
特母哥慎重点头:“必不负所托!”
先生给的办法很简单,提前选一谷地,准备好投石机,在驻守时不离此地太远,如果大军胜利,自然啥也不说,混点功劳便是,若情形不对,就将追军引入此地,以投雷石惊马,截杀敌军,再收拢残余兵马,退回辽泽城……
大家都默契地没问该怎么救辽帝,因为有萧奉先在,先生的办法再好,国主也不会听的。
……
特母哥一路北行,他这次领了三千骑兵,士卒都是从辽泽城挑选来的猛士,一路上遇到过几支前去混同江的士卒,忍不住比了比,不由感慨,无论哪只士卒,都比不过他手下这只大军来得威武雄壮——自从陈先生做主后,他们辽泽的士卒,就没有谁挨过饿,就算是他手上精锐禁卫,以前在梁王手下时,也不敢担保顿顿有肉有油啊!
他命人提前去向国主送信,信是梁王亲笔写的,算是表达孝心,也免得自己带兵过去,被当成敌人。
很快,前军回信,说是国主让他们归中军耶律章奴统领,特母哥心中有些不安,不由得默念了一声陈先生保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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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太原府,赵士程以风寒为由,拖延了去宗学的时间,而在这时,童贯遣大将刘法以步骑十五万出湟州,秦凤经略使刘仲武将兵五万出会州,贯以中军驻兰州,为两路声援。
刘仲武装模作样派一支部队至清水河,筑城屯守,吸引了西夏西寿保泰军司的注意,而大军则带兵顺黄河而下,直扑西夏大城——在黄河九渡的应理。
“应理是防卫西夏首都的门户,又依河靠山,说是要害也不为过,”看着远方雄城,刘仲武神色复杂,“便是我最自大之时,也没未想过要来攻应理。”
而他儿子刘琦就完全体会不到这种复杂心态,果断道:“时间紧迫,需要得速速攻城,否则西夏回过神来,必然派大军来救,到时危险的就是咱们了。”
以应理城坚墙固,西夏就算知道应理被攻,也不会急着来救,而是会调集大军,试图包了刘仲武这五万大军的饺子。
刘仲武当然明白这点,果断让儿子出手,派出绝密的武器,刘琦让人搬出了十座大车,每车都盖着大块红布,掀开红布后,露出油光水亮的炮管。
这是最近几年,赵士程给他大半的产量了,另外剩下的,都给了北方的陈行舟。
炮车排成两排,军卒抬起炮口,刘琦计算着距离和角度,一一调试。
他的心跳正在加速,他已经试过无数次,手下兵士练过无数次,但当真的来到战场上时,他还是忍不住想要仰天长啸。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激动,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便要名留青史,纵横西北……
确定没有问题后,这位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用带着颤抖的声音大声道:“放!”
随后,一声巨响,震慑天地。
第一次,分割了整个战争时代的武器,出现在这个世上。
……
数日后,童贯先是收到刘法的那十五万大军的战绩——刘法与西夏右厢军战于古骨龙城,大败敌军,斩首三千级。
这是很亮眼的大胜了,童贯十分满意,足够让他向官家请功,但可惜的是并没有全歼这支西夏军——八壹中文網
但很快,一名士卒飞快入内,传来急报。
骤然读出其中内容,童贯眼珠子都险些从眶中滚出来,几乎是嘶声道:“什么,拿下了应理城?!”
这个消息简直如地震一般地传遍了诸军,若不是对刘仲武有些了解,童贯都想知道对方是不是谎报军情了,需知战场之上,攻城最难,童贯一向不太干涉诸军如何攻城,昔日那些颁发“阵图”按军阵打仗的陋习,在神宗年间已经好上许多,西北军更是很少,但他也实在没想到对方会深入西夏境内两百里,拿下应理城……
但他统领西夏多年,最基本的眼光还是有的,于是立刻起身道:“去,领中军,前去支援刘仲武,我们需在零波山口筑城,只有守住零波山,方可守住应理城!”
零波山与黄河,都是会州门户,只要占据这里,就能及时支援应理,否则,应理就会只是一座深入夏境的孤城,一旦占据了这里,应理便是能随时威胁兴庆府的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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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与西夏战得如火如荼,赵士程收到了的刘仲武的消息时,已经是二月了,这知道这次火炮此物已经封神,这才放下心来——他看了此战,其实有些取巧,一般城墙附近都没有山石,这次却是用炮火炸开城门,出其不意,下次有了防备,可能便没那么容易了,毕竟炮火也是有限的。
不过,这次之后,硝田这东西,就不是如今这样不紧不慢地布置了。
赵士程敢打包票,等不到他回京城,就会全面开花。
如此一来,就算金人南下,大宋军队也算有些底牌,不会像历史上那样,被金军动不动地屠城了。
他也踏上了南下京城的路……虽然有点想再等一年,但考虑许久后,他还是没有再折腾老赵,毕竟老赵也不容易,最重要的是,他得去布京城的局了。
总不能真让画宗来个靖康之辱吧,要知道靖康之辱可不只是二帝雪乡游那么简单,甚至宗室被掳走宗妇做价五千贯一位赔给金人都不是最惨的,最惨是太原到汾州一路,二十万大军尽灭,皆被屠城,整个河北路失陷,凡是不降的城池,尽皆被金人屠杀,荆州、江南一带各种反贼肆虐乡里,南宋花了十年的功夫,才把南方平定下来。
河北山东一地再归汉族治下,得等三百年后的朱元璋出世了。
画宗必须死。
但光死他一个人没有用,他还有很多儿子……
得好好想想才是,要怎么既没有靖康,又能把他们全数打包,送雪乡送地府都好,就是不能留下。
……
他的船只才到洛阳,就又收到了京城传来的消息——赵桓被画宗立为太子,大赦天下。
这并不让人意外,赵桓既嫡又长,虽然母亲去世了,但支持他的臣子非常多,尤其是如今不少人想立三皇子为太子,引起了画宗的警惕心,这次册封,估计能让很多人安静下来。
而赵桓的党羽都已经在先前陈瓘一事中被剪除了——对了,这次太子册立,陈瓘应该会被赦免,倒是他儿子陈行舟,已经向朝廷报了死亡,以后想要他们父子再相见,怕是得等画宗过世才有机会啊!
回头把这事给行舟说说,虽然他远在北方,但知道父亲没事,肯定会很高兴,也顺便问问他要不要把他活着的事情告诉他父亲……
不过以行舟如今的性子,怕是不会告诉,毕竟他老爸年纪大了,再让他每天为儿子担心,估计是行舟不愿意看到的。
他撑着头,想着将来,头更痛了,干脆倒在床榻上,明天再想这些事情。
走一步看一步吧。
对了!
他又坐了起来。
也不知道城里的哥哥们是不是都在,那些外放的,要是近一点的,应该也可以用用,以及,既然到了京城,张叔夜在户部,那应该可以从他那找到一些官吏的名单,把那些在十年后经住了历史考验的人物,都收藏起来才是。
杭州再过几年就会在方腊起义里被付之一炬,也得派个人过去守着才好。
就比如山东那边有山水,辽东那边有行舟,西北那边有张克戬。
只有他们认真做事了,他赵虎头才可以轻松地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