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3章那又如何?
要不是驸马坚持,早在慕寒没了的时候,她就直接将人送走了,哪里还能任他醒来碍眼。
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至少等人到别庄后,她还能告诉自己,她的儿子还没死,只是在别庄养身子。
要是在眼前,那等于在提醒她,她的儿子死了,就是眼前这个害的。
沈笑与怡乐公主成亲多年,对其极为了解,又岂能不知她的想法。
眼见她眼底的不耐越来越浓,还有刚刚那话着实不像是为人母会说的,便稍稍用力捏了捏她的手,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言行。
就在怡乐公主耐不住想发作之际,沈笑对床上的人道:“你能醒来,为父和你母亲甚是高兴。只是眼下你才醒,身子骨还虚着,得多加休息。”
他说着,又扯了下怡乐公主的手,示意她表态。
心不甘情不愿的怡乐公主,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才语气僵硬道:“你多休息吧!”
沈笑闻言心下叹息一声,却也能明白她得心思,当即朝床上的人点点头,这才继续牵着怡乐公主往外走。
等到两人走后,靠坐在床上的人忍不住低下头,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两人很熟悉,心底想亲近,但又下意识觉得不是他的父母呢?
刚才那妇人很明显就是不情愿,对他的态度也明显的不好,加上什么送走的话他总觉得有歧义。
醒来送走,是说送他走对吗?
如果他真的是她的儿子,又是这府上唯一的公子的话,一个母亲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孩子这样。
除非,他并不是她的孩子!
不管是靳一烈还是沈慕寒,都是聪明人。即便没了记忆,整个人看起来是一张空白的纸,但智商还是在的。
他们都是敏感细腻之人,怡乐公主的不喜,不过是短短不到一刻钟,也就那么两句话,他已看得明明白白。
只是如今他才醒来,什么都记不得,只能先观望观望再说。
沈笑带着怡乐公主直接回了自己的院落,在挥退众人后,这才看向沉着一张脸的人,道:“那就是慕寒,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哪里是慕寒了?我的慕寒,我可怜的儿,他早在去岁十八岁生辰时死了。”
怡乐公主说着,忍不住背着沈笑,又开始抹起眼泪。
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可她清清楚楚地看见一法大师是怎么作法的,又眼睁睁地看着慕寒落气,而一法大师因为出岔子而反噬至死。
她得心日夜都在受折磨,没有一天好过。
儿子死了,作为母亲,她却连丧事都不敢给办,现在还不知道占她儿子躯体的是什么人,叫她如何能够笑颜以对?
沈笑伸手将她拥在怀中,低声安抚,“公主你要换一种想法,眼下这个人的身体是慕寒的,他就是代替慕寒活下去。若是当初如我们所算,慕寒是活过来了,但是却以别人的身体,那不管我们如何操作,也只能是别人家的子嗣,一辈子都是他姓。”
“可我至少知道,我得孩子还活着不是?”
“对,但又如何?慕寒活着,能光明正大开口喊你母亲,喊我父亲,往后还算是我们的血脉延续吗?生的孩子,还姓沈吗?”
怡乐公主不甘愿的抿着嘴,早在最初决定夺舍时,这些她就想过了。
靳家于她而言,不过是个小蝼蚁,将人魂魄换了后,先给慕寒的尸身办丧事。
待这事一过,她父皇那边也不会再盯着她的公主府。
如此她就可以想办法认靳一烈为义子,回头寻个由头改名换姓,将他与靳家那边的关系断了,往后就养在她的跟前。
身上不是她的血脉又如何,只要内里是她的儿子,还记得自己是谁就行了。
如此一来,还有个健康的体魄,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至于靳家人,说来还要感谢她。
哪怕靳一烈不是姓靳了,但说到底也是靳家的人,且还是她让他一朝飞上枝头,拥有至高的权势地位和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不然靠一个乡下的小子,别说是一辈子,就是做梦都别想爬到这地位。
怡乐公主的不语,沈笑着实无奈。
对他来说,现在儿子活下来就是最好的结果。
内里是不是没关系,只要身体活下去,能够延传他沈家的血脉就可以。
怡乐公主难过了许久,见驸马不言不语,就坚持道:“把他送走吧!”
沈笑下意识想反驳,但一想如今刚打赢东夷,接下来永德帝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又觉得送走也好。
以钱容宸的脾性,如果永德帝不管不顾直接叫他代替陆昌明,攻打安州的话,兴许会直接反了……
“送走可以,但也不急于一时。他才醒来,灵物山庄那边早晚天气还寒凉,慕寒这身子吃不消。等过些时日,身子好些后在走也不迟!”
沈笑话落,见怡乐公主又不满,当即补充道:“你父皇多疑,现下又解决了东夷这个心头大患,心思肯定会转到别处。去岁之时慕寒一度被传活不到过年,这人才醒呢,你就急着送走,是怕你父皇不会多想?依我看,过几日你和慕寒去一趟清心寺,路过闹市时,掀起车帘在众人眼前露一下脸,到时以养病为由再送走,你看呢?”
“那父皇还不是一样会盯着!”
怡乐公主是不喜现在的人没错,但如沈笑所想的,她不想儿子魂飞魄散后,连身子骨都保不住。
她父皇多疑,据闻现在暗地里一直在找一法大师。
她知道驸马的意思,让慕寒以这虚弱的样子,叫大伙儿见一见,好打消某些人的疑虑,也让人知道,慕寒一直活着,根本就没出岔(落气后重新活过来)。
“盯着就盯着,横竖说的期限是弱冠之年。距离现在,还有一年多的时间。谁知道这期间会有什么变故,万一皇上哪天突得疾病,薨了呢?”
在沈笑看来,以永德帝的暴政,还有现下这朝中局势,大乱是迟早的事。
到时说不准都不用一年的时间!
何况他私下得到消息,太子还有子嗣,似乎就是养在宸王府的那个钱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