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明白京城那头到底是出了什么变故,安王为什么突然发难。
但是看着眼前形容狼狈的容越清,沈轻罗还是压下了心中的诸多疑问,让人先送来热水和干净的衣裳。
容越清从来都是温雅清贵的富家郎君,显然人生也是头一次这样的狼狈,但是他在听了沈轻罗的安排以后,第一时间还是拽住了沈轻罗,再三强调:
“京城形势危急,内司大人一定要早早打算,殿下那头不知道能撑多久。”
沈轻罗当然不可能撒手不管,她经营到现在,基本上都是靠着成帝和沈家的扶持。
若是京城那头成帝出了事,安王真的登基为帝,沈轻罗不要说维持现在的地位,保住性命都是难事。
出身太子侧妃的母家,还是成帝的信臣,和太子皇后那头又有联系,不管是从哪个角度看,安王都不会放过自己的。
就算不是为了傅珩宸,沈轻罗也一定会为了自己搏上一博。
只是她心中还有很多的疑惑,对京城的局势也并不清楚,勤王救驾也需要安排。
更重要的事,若是安王控制了京城,那么可不一定不会对身在豫州的自己动手。
沈轻罗心头发沉,强压下了许多情绪,看了一眼宁凭阑,后者跟着她一同出了门。
沈轻罗一言不发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沉着脸在小榻上坐下。
宁凭阑坐在她的身边,拉住了她的手,权作安抚:“轻罗,别怕,总会有办法的。”
沈轻罗冲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眼底却没有什么笑意。
她满心的忧虑和疑惑,实在是没有办法想通。
“安王虽然有夺嫡的心思,但是也有贵妃和朝中的势力,虽然储君名分是傅珩宸的,但是毕竟陛下正是盛年,万事未定,何必要做这种谋逆的事情。”
自古承袭皇位者,大都希望自己是正统,真正动手造反篡位的是少之又少的。
因为一旦篡位,那么无论他们的功绩多么的名垂青史,还是会有挥之不去的阴影。
所有人都会知道,他的皇位来之不正。
成帝虽然倚重傅珩宸,但是毕竟也宠幸贵妃,对安王也算得上是慈父。
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安王这样的心急。
她可不相信镇国公的庶女真的是意外地怀上了安王的孩子,怕是根本就是安王为了拉拢镇国公刻意为之。
至于侍卫司,一想到侍卫司沈轻罗就头疼。
当初还是她向贵妃献策,让她以杨氏女为安王妃,文川杨氏世代清流,杨恪也是老实本分的纯臣,但是她千算万算没有想到,他会为了妹妹做到这一步。
想到这里,沈轻罗还有些恍惚,若是沈崇珂……
若是沈崇珂,为了沈云罗,或许也能做到这一步。
她攥紧了拳,指甲刺进肉里,疼痛拉回了她的神智。
眼下也不是后悔当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样的事情了。
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弄清楚安王为什么突然发难,以及……
她要借豫州的驻军。
侍卫司的禁军不多,但是驻守京城的北城军可不是吃素的。
若是安王控制了皇城,那么伪造成帝的圣旨,自然是可以轻而易举地调动北城军。
虽然林晋安在京城,也对成帝忠心耿耿,但是他这样的,肯定第一时间就被监控了起来。
先不论他是不是知道安王做的事情,就算是知道了,想要帮助太子和成帝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沈轻罗唯一的办法,就是从豫州带兵,赶赴京城勤王。
而且她还必须要名正言顺,不然她身为钦差,私自调兵赶赴皇城,很轻易就会被安王打为乱臣贼子。
想到这里,沈轻罗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安王追杀容越清的人到了豫州的地界上让人跑了,就算是安王不知道沈轻罗和傅珩宸来往,也会想到傅珩宸的后院有一个侧妃是沈家的女儿。
沈轻罗在豫州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
安王和镇国公肯定会意识到,容越清到豫州是向自己求助。
她站起身,突兀的动静下了宁凭阑一跳。
“这是怎么了?”
沈轻罗拉住宁凭阑的手:“这次来豫州的禁军具体有多少人?”
宁凭阑有些不解:“共有八千左右,但是北城军有五万之众,京城中的禁军也有两万余。若是皆被安王所控制,仅凭八千禁军是肯定不够的。”
沈轻罗此时冷静了一些,她摇摇头:“北城军是京城的守军不错,但是一向是驻扎在城外的,轻易也是不会惊动的,安王控制了京城,若是他不想打草惊蛇,就没有必要去管北城军。”
“安王若是不傻,不仅不会主动接触北城军,甚至会封锁消息。而北城军,也一向是不会主动探听京城里的事情的。”
宁凭阑有些回神了,他也是受过训练和培养的正经禁军将领,沈轻罗话里的意思他听出来了:“也就是说,若是京城附近出现了禁军,北城军会以为是我们奉命返程。”
沈轻罗颔首:“没错,只要北城军对我们不设防,我们只需要带五百精锐,潜入京城,就能够设法营救陛下皇后和太子。”
这是一个大胆的设想,沈轻罗不是领兵的将领,短时间内想到这些也多是仰仗自己对京城的熟悉。
宁凭阑肯定了她的想法,还补充了一点:“我们还可以在豫州闹出一些动静,懵逼安王。”
沈轻罗抬头看他,有些不解。
宁凭阑解释:“容越清在豫州甩开了安王的人,他肯定会时刻盯着豫州好应对我们,若是我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豫州的地界上,安王一定会有所防备。”
沈轻罗懂了:“所以我们要给安王一种我们在豫州调兵,进京勤王的假象。”
宁凭阑点头:“没错。”
沈轻罗深吸了一口气:“为今之计,只有赌这一把了,而且我们要尽快,眼下我还是赈灾的钦差,安王暂时顾忌着这点不好对我动手,但是往后可就不好说了。”
她看了眼隔壁的厢房:“等我同容少东家确认一些事情,我们就要安排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