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罗犹豫不决的事情,对于傅珩宸来说却是说得上信手拈来。
倒也不是沈轻罗愚笨,但是她毕竟是第一次主导这样的重要的事情,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比得上有两世经验的傅珩宸。
傅珩宸让人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回信,解开了很多沈轻罗没有想明白的事情。
也让她下定了决心。
目前来看,无论如何,还是刘源的办法对三个州都是有利的。
而且在信上,傅珩宸还特意说明了,到时候迁走沿岸百姓的费用,朝廷会想办法的。
这也是给沈轻罗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样大的事情,沈轻罗是没有办法完全做主的。
可以说傅珩宸这样的一句承诺,也是在向沈轻罗表明,他是支持的。
看着沈轻罗对着书信认真研究的样子,宁凭阑在一边不吭声。
心里却在哼哧哼哧地喝着飞醋。
再怎么说,也是惦记着自己家小娘子的男人送来的书信,就算是为了公务,但是在沈轻罗的问题上一向心眼不大的指挥使大人还是浑身的不开心。
一开始沈轻罗还没有意识到,但是看累了想放松一下酸疼的肩背时,一转眼瞥到了宁凭阑眼巴巴的样子。
那眼神,赫然是盯着自己手里的信纸。
心思玲珑如沈轻罗,哪里还能不懂宁凭阑在想什么。
她有些好笑,撑着下巴,眼睛的余光看着宁凭阑,故意轻叹了一声:
“哎呀,太子殿下真是雄才伟略,说的真是样样在理,要是早知道殿下这样的厉害,我也不用自己冥思苦想多日了。”
她当然不是想夸傅珩宸,只是想逗弄一下吃飞醋的某人。
果不其然,沈轻罗刚开口,宁凭阑头顶上隐形的耳朵就立起来了。
但是当他听清楚沈轻罗说的话时,瞬间立起来的耳朵就耷拉下去了。
蔫哒哒的样子,让沈轻罗好笑不已。
看着他这样,本来为着最近发生的一连串的事情有些焦头烂额的沈轻罗,只觉得焦躁的情绪都好了不少。
她看着低着头不说话,像是一朵委屈大蘑菇的指挥使大人,起身走到人的面前,弯下身子,点了点宁凭阑的额头。
“让我来看看,我的宁郎,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呢?”
带着笑意的俏皮声音响在头顶的时候,宁凭阑才意识到沈轻罗走到了自己的跟前,连忙收起自己心里的那些心思,甚至有些慌乱地否认:
“没,没什么。”
然后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怎么样?堤坝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沈轻罗弯了弯嘴角:“我觉得太子殿下确实十分的厉害,看完了殿下的信让我豁然开朗呢。”
宁凭阑微不可见地又蔫了几分。
但是片刻以后,他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沈轻罗。
原因无他,沈轻罗双手捧起了他的脸。
自然而然的,也将他眼中的失落一览无余。
沈轻罗有些好笑,故意装作不懂的样子,看着他问:“这是怎么了,宁郎看上去不大高兴呢?”
宁凭阑哼哼唧唧了两声,然后脸微微有些泛红。
似乎是懊恼,又似乎是害羞。
但是吭哧了半天没,他最后还是没有躲过心里的纠结,直接说出来了:“太子殿下,确实胜我许多……”
还没有等他说完,就被沈轻罗抵住了唇。
对上的眸子,带着亮晶晶的光,温柔至极。
他听见沈轻罗的声音响在耳畔,但是他此时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心上人凑近的面容上。
宁凭阑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的多疑多虑,就像是在不信任沈轻罗一样。
但是能够得到沈轻罗,对于宁凭阑来说,本身也像是一场易碎的美梦。
一个世家出身的豪门贵女,就算是庶出的,也不是自己这样无父无母,没有家族助力的人轻易可以攀上的。
对于这些眼高于顶的世家而言,自己就算是官至二品,也是不入流的。
不说太子和楚王,就算是京城里的不少世家郎君,对沈轻罗也都是有些想法的。
毕竟一个出身沈家的女儿,已经是很多一般世家趋之若鹜的存在,何况沈轻罗还是成帝跟前的红人,更是得了皇后娘娘的赏识和青眼。
这样的娘子,放在全天下,也是被争抢的存在。
沈轻罗在仕途上越是走远,越是受到成帝的赏识,功绩越是出众,就越是吸引世家。
若是能得到沈轻罗这样的娘子,可不仅仅是平定家宅,那些世家郎君们若是要入仕的,有了沈轻罗这一层,自然多了几分的助力。
所以别看世家的人在朝政之上和沈轻罗不对付,但是在挑儿媳方面,沈轻罗可能是上上之选。
虽然说两人定亲,但是那些世家并不觉得有什么。甚至都觉得沈相迟早是会后悔的。
有些背地里的东西,沈轻罗不知道,但是宁凭阑身处殿前司,自然还是能够听到一二的。
他看着沈轻罗越来越耀眼,心中的恐慌却一日胜过一日。
这次的赈灾,也是自己想要跟着过来的,只是沈轻罗先开口了。
他是恨不得时时刻刻地让沈轻罗在自己的视线里。
沈轻罗虽然不知道那些世家背地里的想法,但是她能敏锐地察觉出宁凭阑不对劲的心情。
她收起调笑的神情,低头认真地凝视着他,并没有因为宁凭阑的情绪觉得不耐烦。
“我们是两情相悦的,宁郎,你知道我的性子,就算是尊贵如太子殿下和楚王殿下,若不是我的良人,我也是不要的。”
她的神情郑重,还带着一丝的骄傲:“你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从来不为自己的选择后悔,不管是进入内廷司,还是同你在一起。”
宁凭阑害怕沈轻罗觉得自己敏感多疑,怕自己变成沈轻罗不喜欢的样子。
但是他不知道,从前从没有被任何人需要过的沈轻罗,面对着宁凭阑这样的在乎时,其实很开心。
她又在宁凭阑唇角落下来一吻:“你不需要想那么多,也不需要管别人的看法,宁郎,你只需要看着我,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