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罗生辰那天本来想向成帝告假的,成帝却硬是让她留到中午,因为那天的事务有些多。
沈轻罗倒是也没有什么异议,毕竟她前两天已经收到了宁凭阑的信,说自己还在办差,要过几日才能回京。
所以沈轻罗今天也就是带着澄夏出去吃点好吃的,就算是庆祝生辰了。
沈相倒是托成帝问过她要不要沈家,沈家给办一场生辰宴。
沈轻罗理所当然的拒绝了,她现在可不打算去蹚沈家的浑水,也懒得见到沈家的人。
至于生母柳姨娘,和沈轻罗的感情一直不过尔尔,也知道沈轻罗不大可能回沈家,就送了一件裙裳,应当是从自己的份例里匀出来的。
她说服了沈相,也可能是沈相想借着柳姨娘向沈轻罗示好,反正她出了府,亲自送到了宫门口。
沈轻罗收下了衣裳,柳姨娘似乎有很多话想和沈轻罗说,最后只是看了自己的女儿好一会儿,留下了一句“照顾好自己”,就径直离开了。
沈轻罗没有问什么,她的生母,曾经为了她的夫君活,现在为了自己的儿子活,对于沈轻罗这个从小就被主母带走教养的女儿,可能也只有淡淡的遗憾和疏离陌生吧。
沈轻罗并不怨恨柳姨娘,只是也不知道该怎么亲近。
沈轻罗正埋头给递上来的奏折写附带的条陈,成帝突然开口:“朕最近新得了一串琉璃手串,正巧你今日生辰,就算是朕给你得生辰礼物吧。”
沈轻罗呆了一下:“这……琉璃未免太贵重了?”
琉璃烧制不易,因为玲珑剔透,价比玉石,一向是王室贵族的钟爱之物,世家之中能有上几件琉璃首饰都是十分奢侈的事情。
沈云罗这样受宠的嫡女也不过只有一枚琉璃佩,十分珍爱,从不轻易示人。
御制的琉璃更是一般只有高位的嫔妃才能得到。
就连成帝自己的寝殿,也不过两三个琉璃摆件。
成帝故意板着脸:“沈内卿好大的胆子,这可是朕的赏赐!”
沈轻罗自然是知道成帝不是真的生气,也想着左右不过一串手串,笑着起身谢礼:“臣只是受宠若惊罢了。多谢陛下赏赐。”
成帝这才收起生气的表情,下巴扬了扬,示意沈轻罗自己来拿。
手串就放在成帝的御案上,一个青色的锦盒之中,沈轻罗打开,发现是一枚青色的手串,晶莹剔透,每一颗珠子都十分圆润完美,表面还镶嵌了少量的金丝,清雅之中带着低调的奢华。
确实是皇室的贡品,不论是工艺还是审美都十分好看。
沈轻罗曾经做王妃的时候,皇后也赏过几件琉璃的首饰,都不如这件来得好看。
她关上盒子,对着成帝再次谢恩,这次真挚了很多。
成帝一眼就看出来沈轻罗应当是很喜欢,哼笑一声,免了礼。
沈轻罗拿着盒子看成帝笑得得意,也忍不住打趣:“这么好的手串拿来送臣岂不可惜,要是跟送给后宫的娘娘们,一定能讨得娘娘们的欢心。”
成帝佯装恼怒:“好你个沈轻罗,还敢调侃起朕来了,那你还给朕,朕拿去送给贵妃。”
沈轻罗抱着盒子回到自己的座位,把盒子就放在了自己的手边,才对着成帝摇摇头:“那不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陛下一言九鼎,赏了臣的礼物怎么还能要回去。”
成帝好笑地看着难得活泼一次的沈轻罗:“朕也就是看在今日是你的生辰。”
沈轻罗才不理成帝了,头一埋,开始写条陈。
成帝看着沈轻罗埋头苦干的样子,心里哼哼,这小妮子怕是还不知道今日宁凭阑这臭小子就回来了,不然还能安安分分坐在这里给自己做事。
这有了情郎的小娘子真是管不住啊,成帝在心里想着,慢悠悠地移开了视线,转到了自己手里已经整理好,分条列述的奏折,又满意地安安点了点头。
唉,虽然老是惦记她那郎君,做事还是深得朕心!
沈轻罗自然不知道,宁凭阑紧赶慢赶,把成帝交代的事情早就做完了,昨日就到了京城,安顿好以后,把自己从头到脚收拾得干干净净,又睡了一觉养足了精神,今日进宫和成帝呈报结果。
顺便把沈轻罗接走过生辰。
为了给沈轻罗一个惊喜,宁凭阑甚至还在秦羽的建议下向沈轻罗隐瞒了这件事,送密信给成帝的时候还特意请成帝代为保密一下。
成帝看着宁凭阑称得上胆大包天的密信,想着要不是看在沈轻罗生辰的份上,一定要把这小子好生收拾一通。
讨媳妇欢心都买通到朕的头上了。
沈轻罗对这一切一无所知,直到外头的内侍通报,说殿前司公事宁凭阑求见的时候,沈轻罗都有些懵懵的。
她下意识地盯着门口看,结果真的看到了宁凭阑走了进来,她似乎懂了什么,转头看一边一点都不意外的成帝。
述职自然是要先通知成帝的,所以成帝一开始就知道宁凭阑会回来。
好家伙,居然都会合起伙来骗自己了。
沈轻罗哭笑不得,看着宁凭阑一进来就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看了好几眼,她默默转开脸看成帝。
察觉到沈轻罗似乎眼神有些不善,成帝摸了摸鼻子,略有些心虚。
毕竟之前沈轻罗问自己宁凭阑什么时候能回京,自己说得是好要一阵子呢。
沈轻罗眯了眯眼睛,唇角一弯:“既然公事大人有事情禀报陛下,那臣就先出去了。”
成帝正心虚着,自然是马上就点头同意了。
宁凭阑还不知道沈轻罗在心里打定主意,要教训自己说谎的事情,也不知道自己的亲师兄为了报复自己,特意出了昏招,他虽然觉得沈轻罗出去以前的眼神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多想。
看着面前傻乎乎一无所知,还在十分憧憬一会儿和沈轻罗过生辰的傻小子,成帝心里对宁凭阑的不满消减了很多。
看这小子的傻样,大概是很难欺负沈轻罗这只小狐狸了。
成帝在心中深深地同情了一下即将要倒霉的宁凭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