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罗并不介意匈族人对她的不满,这里是宣朝的地界,就算是再怎么看她不顺眼,也不可能真的对她做什么。
所以沈轻罗对上呼衍符离满是恶意的眼神不为所动,可以说是十分淡然。
甚至还扬起笑容,神情温和:“不知今日王子殿下想要去哪里看看?”
呼衍符离冷哼一声:“素来听说宣朝京城的繁荣,可以买到天南海北的货物,你就带王子去你们这的市集瞧瞧吧。”
逛市集倒是在沈轻罗的预料之中,毕竟难得来一次异国他乡,看来匈族人也知道买特产。
想到这里的沈轻罗忍不住抿了抿唇,掩盖住自己的笑,客客气气回:“自然可以,礼部为王子殿下和诸位使臣特意准备了车驾,还请诸位先上马车。”
呼衍符离嗤笑:“宣朝人果然惯会享乐,这么点距离都要马车,直接骑马岂不省事?”
沈轻罗弯了弯唇,不咸不淡地顶回去:“我朝律法明规,城中除军官将士外不得纵马,即使是将军们,没有紧急军务也不得随意策马,京畿重地法度严明,想来王子不习惯也是有的。”
“你……”几次三番被沈轻罗噎得不轻,呼衍符离颇有点恼羞成怒,还是身后的使臣拉住了自家王子。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娇娇弱弱的小娘子可不是什么好惹的善茬,自家王子几次三番吃瘪却又没法发作,还是别自取其辱了。
他们几个使臣虽然不如自家王子心直口快,但是眼见沈轻罗的牙尖嘴利,也自知怕是说不过,左右也没有必要和一个小娘子论长短。
等到他们王子打败了那林晋安,自然能堵上这张厉害的嘴。
呼衍符离显然也是想到自己屡次吃亏,知道打嘴仗自己讨不了半点便宜,被人拉住以后也就悻悻地作罢了,只狠狠瞪了一眼沈轻罗,然后不情不愿地上了礼部准备的马车。
沈轻罗看着匈族使团都上了车,才转头和宁凭阑上了一辆马车。
余下的禁军们随队,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马车上,沈轻罗靠在宁凭阑的怀里,长出了一口气,半闭着眼:“这群匈族人真是讨厌至极,明明是他们自己提出来的和谈,匈族的实力也大不如前,眼见着老将军没了,倒是来耀武扬威来了。”
宁凭阑也深有所感,没有哪个宣朝人真的喜欢匈族,何况这些人屡次挑衅,还总是一副高傲自大的做派。
“不过轻罗真是厉害,方才一番话,让那王子无言以对。”
沈轻罗哼笑:“我那都是嘴上磨嘴皮子的功夫,真正要让这些匈族人服气老实还是要看镇北侯那边。”
宁凭阑拿过一边放着的点心喂到沈轻罗的嘴边:“陛下安排他们何时比试?”
沈轻罗低头咬了一口,说话有些含糊:“不知道,不过大概也就是这几日了,毕竟这种东西真的要比也简单。”
宁凭阑想到刚才匈族人那高傲自满的样子,也很不喜欢:“希望林将军能赢过这什么王子。”
沈轻罗闭上眼睛,舒服地靠在宁凭阑的怀里:“他会的。”
语气之笃定,让宁凭阑有些疑惑。
“轻罗怎么这样的确定,你都不曾见过这匈族王子的骑射。”
自家心上人这样盲目推崇林晋安,虽然知道是为了宣朝的颜面,但是宁凭阑还是幼稚地有些吃醋。
沈轻罗没想到宁凭阑在这上面的心思转得这样快,但是她也没法和宁凭阑解释自己对林晋安的信心。
毕竟前世匈族和宣朝在五年以后大战的时候,林晋安在城楼上一箭射瞎了这位王子的左眼。
这样的箭法,可不是人人都学得来的。
沈轻罗只是敷衍过去:“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镇北侯不会输的。”
宁凭阑看着沈轻罗闭目养神,不忍心打扰她,只能自己暗戳戳地吃醋。
因着是使团,沈轻罗带他们去的是以坊为主的西市,和东市人声熙攘的摊贩们不同,这里多半都是京中世家们或者是富商巨贾会光顾的地方,整个街市不仅井井有条,还有专门的城防官吏定时巡逻。
谁知道呼衍符离只是扫了一眼,连马车都不愿意下来,甚至十分不满:“这是什么鬼地方,你莫不是诓我的,我们的族人来过京城的市集,和我说得完全不是这样!”
沈轻罗莫名其妙:“王子殿下,这里是京城著名的市集,达官贵人们和富商巨贾都是在此消遣的,您身为使者远道而来,下官岂会骗你?”
呼衍符离冷哼:“我的族人明明同我说了,宣朝的市集都是摆在地上或者是外头供人随意挑眼的,这里一打眼全是房子,和驿馆周围有何不同?”
沈轻罗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了,之前两边没有任何往来,就算是有匈族人能来到京城,也不可能进到西市这边,多半会被巡防官吏们赶走。
他们能去的只可能是东市。
似乎是终于抓到了沈轻罗怠慢他们的把柄一样,呼衍符离不依不饶:“你居然敢欺骗匈族的使者,此事若是闹到你们的皇帝陛下那里,本王子看你怎么交代!”
沈轻罗默默翻了个白眼,但是真的任由他们去东市,那边鱼龙混杂,出了事自己可吃罪不起,只能耐着性子好声好气:“王子殿下,您说的那里是东市,都是寻常百姓才去的地方,鱼龙混杂,怕是无法保障诸位的安全,也怕败坏了兴致。”
呼衍符离不屑:“我们匈族人还用得着你们保护,你只管带我去,别废话,出了事我自己负责。”
他扫了一眼布局规整井井有条的西市:“这地方才是扫兴,无趣至极。”
沈轻罗没法做这个主,但是眼下总不可能现场让人去禀报成帝等他决策。
还是宁凭阑拉了拉她,想了个办法:“我先去侍卫司走一趟,他们的府衙和东市挨得近,也熟悉一些,我要他们多派一些人等在那,再将东市规整一下,你带着匈族晚些来。”
眼下也只能是这样了,沈轻罗看了一眼多事的呼衍符离,只希望最好明天就比箭算了,最好让他直接输得落花流水,好让这人老实安分地待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