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轻罗将证据呈到成帝面前的时候,成帝只是扫了几眼,脸色就阴沉了下去。
“好一个镇国公,好一个于卿姝。”
怒极反笑的成帝将证词一页页翻过去,最后忍了又忍,才终于勉强镇定下来,看向沈轻罗:“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沈轻罗自然明白成帝的意思:“陛下放心,整件事情都是臣同殿前司在暗中查证,并不曾惊扰任何人,唯一就是扣下了镇国公夫人身边的乳娘和贴身侍女,此二人是协助此事的关键,不过想必镇国公府也是不敢声张的。”
成帝把证词拍得啪啪响:“做下这样的蠢事,他们还敢做声吗!”
沈轻罗低头:“陛下,镇国公毕竟是前朝重臣,又在武将之中颇有威望,若是此时妄动,于朝局无异。”
成帝平复下情绪,没好气:“朕还用你说。”
他叹了一口气:“此事,对外就说是意外吧,既然是你负责查的,你就替朕去安抚一下沈侧妃和沈家,此事也是委屈你家了。”
沈轻罗倒是无所谓沈家的态度:“沈相和侧妃会明白陛下的无奈和用心良苦。”
成帝缓和了神色:“你是个懂事的,沈相把你教养出来,很是为朕分忧。”想到这里成帝不觉有些遗憾,“要是当初让你嫁给宸儿做太子妃就好了。”
沈轻罗差点没有绷住神情:“陛下说笑了,太子殿下之尊贵,微臣怎么配得上。”
不等成帝再开口,她干脆地转移了话题:“陛下,此次于侧妃小产一事能水落石出,多亏了殿前司的宁虞侯,心思缜密,做事周全,微臣不敢领功,斗胆想为宁虞侯请一份恩旨。”
这事成帝倒也无所谓,宁凭阑是殿前司的人,还是殿前司指挥使最器重的弟子,这段时间也给成帝办了不少的事,若不是沈轻罗提起这茬,成帝自己最近也在琢磨呢。
“哦,轻罗想讨什么恩旨呢?”
沈轻罗早就盘算过了:“陛下,殿前司前任公事杨大人如今已经是侍卫司的指挥使,公事一职如今正空悬,微臣认为宁虞侯可以胜任此职。”
成帝盯着沈轻罗,嗅到了些许不对劲:“倒是难得见轻罗对旁人这样上心?”
说到这里,成帝也隐隐回过味来:“这几次你和殿前司办事,似乎都是找的宁凭阑?”
作为皇帝跟前的女官,又是个贴心懂事的可心儿,成帝自然和皇后多少有点相似的想法,对沈轻罗多少带点娘家人的想法。
他敏锐地觉察出了这里面有事,立马就不乐意了。
“你和宁凭阑那臭小子,男未婚女未嫁的,以后还是少接触一些,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娘子,等下平白让人占了便宜去!”
沈轻罗哭笑不得,也不顶嘴,顺着成帝哄:“陛下放心,微臣知道分寸的。”
成帝不是很满意,但是还是勉强放过了沈轻罗。
“对了,再过些日子匈族的使团就会进京了,你抽空去皇后那里,看一下华阳的嫁妆备置地如何了,缺什么让皇后尽管开口。”
沈轻罗知道成帝心里不忍,但是为了百姓和大局不得不忍痛割爱,所以想在这些事情上尽量满足华阳。
但是怕是在华阳心中,疼爱她的父皇早就死在了逼迫她和亲的时候。
沈轻罗自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多嘴,只是答应了下来,然后拟了圣旨就告退了。
封赏宁凭阑的圣旨这回成帝让内侍监着人去了。
沈轻罗也无所谓,反正好处到手了谁去颁旨没区别,她去端本宫放沈云罗出来正好。
她还想会一会于卿姝呢。
沈云罗被关了整整五日,又冷又饿,吃不好睡不好的,相府的千金贵女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听说自己被圣上赦免,几乎是立刻就喜极而泣。
不知道是不是这五日到底是磨平了些许任性骄纵,她没有趾高气昂,也没有再对沈轻罗横眉竖眼的,只是叫人送来了热水沐浴,点上炭盆,又让回到身边伺候的婢女去要些吃食来。
沈轻罗看着沈云罗的样子,倒是在心中感慨了几分,沈云罗虽然骄纵任性,到底不是真的蠢得无可救药的人,也难怪上一世能笑到最后。
她对沈轻罗不感兴趣,反倒是对另一头小产正在养身子的另一位侧妃,想要接触一二。
她想确认一件事情。
对于沈轻罗的到来,于卿姝没有任何意外,她神色平静地让人赐座奉茶。
“前几日母亲来信说,乳娘和云秋丢了,我就知道,一定是陛下在查这件事,而能说的那个陛下的,只有你。”
沈轻罗没想到于卿姝敢和她开门见山,不禁扫了一眼房中只剩下贴身心腹侍婢,倒也心下了然。
于卿姝看着她:“为什么呢?母亲动手以前,我还特意让她留心你,知道你和沈家不睦。”
“没想到你居然愿意救沈云罗,为沈家出头。”
沈轻罗喝了一口手里捧着的茶,是上贡的龙井,她不是很爱喝,于是将杯子搁在了一边:“侧妃娘娘与我同样是世家女儿出身,怎么会将我想得这样愚蠢?”
她弯唇看于卿姝,眼里是温和的笑意,唇角却是嘲讽的弧度:“一时的好恶怎么能同长久的靠山相提并论呢?只要沈家一日不倒,我就有一日的倚杖。于家之于侧妃,不也是这样吗?据我所知,镇国公偏爱美妾庶女多年,对侧妃母女不过尔尔。”
于卿姝冷笑,对自己的父亲似乎是厌恶至极:“是啊,你说得对,再恨再厌恶,终究也是我自己的靠山和依傍,不然陛下也不会如此轻易放过我,还愿意为我留下体面。”
沈轻罗对于卿姝和镇国公的恩怨不感兴趣,她来只是为了问一件事。
于卿姝似乎是有些倦累了,抬手示意她问就是了。
“微臣只是想知道,侧妃小产那日,太子殿下可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于卿姝本来微微闭上的双目倏地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