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落叹了口气:“你倒是很实在,只是小容这样,今后恐怕不平静,委屈你了。”
凡罡哈哈说道:“不委屈,这么漂亮的老婆,我没车没房,还怕她跑了!”
小落忍不住笑了,
生活有了笑声,困难也就不是个事。
这次来雷鸣洲,哥容安是唤醒了,结果却不尽人意。
虽然风易初还未告知蒙太那文明探魂法的情况,从哥容安的行为来看,智力仅在五岁左右,类似于某种返祖现象,情况不容乐观。
天决已经不重要,当务之急是为她治病。
秦勇送过来的那张死记忆根本无用,以古西伯利亚位置,回邪狼基地最少八千千米,不现实。
他决定冒险去鄱阳外埠,从那里找现代工具回邪狼基地。
这段时间,鬼妹好像被人遗忘了,功勋器还挂着62.5点功勋值。
时间12028.12.30,17:12:15。
进入荒原也快满俩月了。
鬼妹是配角,一向来很有自知之明,需要的时候露一下脸,然后要懂得识趣地闪开。
她好像知道在荒原的日子不多了,飞到半空拍三目峰的落霞,想留点到此一游的记忆。
夕阳倒映飞瀑落,云卷雾涌彩虹生,浮光乱角折射,彩虹落影错飞,这种群虹映日画面,在洒水车后面偶尔可见,美得让人忘尘。
“好美啊,老头子真会享受,一生就喜访奇探幽。”小落赞叹道。
“这不是很好嘛,得一小趣,相伴一生,人生才不会乏味。”
若非俗事缠身,凡罡也想从此沉沦,长醉美景不愿醒。
人生纷纭说不清,入世修行难出世,劳碌一生再回首,无非黄粱一梦,醒时归去迟。
生命奥义之莫测,就是未来存在无限可能,活着就有红尘。
就算你不想找事,事也会找上门,又岂是逃避得了的。
远处,一声凄厉的魔狼长嗷,就在雷鸿洲西面红霞处,
小落听不懂格列芬里尔语言,倒没什么。
傍晚是阴阳交替之时,万物生灵,光之一族蛰伏养息,夜之一族开始活动。
几声狼叫实则很正常。
凡罡却是从梦中惊觉,心中一凛,那是东部狼王波之坦的叫声。
接着南面,阿维斯蒂娜发出回应,不一会儿,雷鸣洲周周水泽森林魔狼叫声此起彼伏,声音很惨烈。
看他神色有异,小落问道:“怎么啦?”
“大批敌人来侵,正赶过来,速度很快,我去找风前辈和容安回来!”
“是谁?”这时她似乎也觉察到。
“不知道!”刚想起身,门口风易初背着哥容安御行进来。
哥容安一手抓一个紫色大水果,一边吃一边小嘴在嚅嗫,像朗诵诗歌:“爷爷不乖,龟龟丑丑,我要玩蝈蝈,爷爷不乖,龟龟丑丑,我要玩蝈蝈…”
另一只手拧着一串小玄阴龟,有六七只,嘴巴咬着尾巴,像一串蚂蚱。
玄阴龟是一种异化凶兽,浑身岩浆斑驳颜色,栖居在地底深处,在危险时会破甲逃生。
龟壳上有八菱形鼓甲,看起来并不可爱。
在此处轻易抓到,可见雷鸣洲地下可能是一处活火山。
风易初御行速度很快,神色却很淡定,飞行中不忘解释给孙女听:“库贝里那不是蝈蝈,它是蒙太那人,跟我们一样会说话!”
“人有六条腿吗,爷爷不乖,爷爷骗人…”
爷孙说话之间,刚过庭院小门,说道:“小容,找凡罡哥哥玩…”
小容飞送给凡罡,他直接飘进小屋。
哥容安飞离后背,小落飘移过来,微笑着迎上去:“小容,来外婆这里,外婆带你飞飞!”
哥客安面色变得不好看,丢掉小玄龟和水果,用十条指甲刺回应。
凡罡赶紧斥道:“容安,不可!”
小落只好移开身形,尴尬站在一旁。
哥容安也没再追杀,扑到凡罡怀中,满脸委屈说道:“哥哥坏,不帮容安打坏蛋!”
凡罡拍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她是外婆,不是坏蛋,会一心一意爱护小容的。”
“不信不信不信…”她捂起耳朵。
一条白影从小屋闪入观闲台,风易初挂着一个老旧药箱,手指向巫神龛一挑,供奉的那粒银色琥珀飞到他手中。
有小指头大小,漂浮在掌心,像一块老铅。
他叮嘱凡罡:“记住我的话。”
还不等凡罡明白怎么回事。
他已经啊吚嘛呢嗯,念出一组咒语,全部是轻声,魂之印中的万物语也翻译不出。
掌心中那粒老铅珠好像酸洗过一样,脱去铅华,露出刺眼针光,变成通体透明。
可以穿过它看到对面景物,没有一点曲面折射,就像不存在一样。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大脑中似乎被人推了一下,突然涌起一股占有的强烈欲望。
看到珠子光华璀璨,哥容安伸手来抓,风易初赶紧移开,挑了一粒千愁果塞给她,叮嘱道:“慢慢含着!”
一果解千愁,哥容安连珠子也不想要了。
他再念一遍,问道:“记住了吗?”
咒语并不难,只有十二个符号,凡罡听一遍就记住了,点点头问道:“前辈,这是什么?”
“我族图腾,也是开启合秀神殿的钥匙,百色小孩满一岁需要在里面按受洗礼,然后才能成为真正的百色人。”
仪式和厥麻差不多。
他倒过来念了一遍骂,珠子又恢复尘封老铅状态,交在凡罡手中说道:“收好!”
这是传承大祭司仪式,凡罡哪敢要。
“收着,我这个大祭司就是个散人,留着只能误了族人。等小容身体好了,你爱留着就留着,爱给交给她就交给她。”
凡罡只好收下:“我代容安保管!”
这时候,风易初腰间药箱咧咧作响,这东西老到油光,居然原来还是个密码箱,只是外观看不密码。
箱盖子打开,从一个暗格中飞出一粒乌金珠子,除了乌漆漆,大小及状态和那粒老铅珠无异,浮在他手中。
“记好密咒!”
念了两遍,又倒过来念两遍,凡罡已经记住,在等他一个解释。
风易初说道:“这是巨森族的图腾。上次济高召集荒原长老会,表面上是为了大长老轮值赛,这只是对外界的说法。实际上,是济高大长老看不到未来,他看到的是自己正在坠入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当时我并不相信,想他已经是风烛残年,先知系偷窥术时灵时不灵的。须苍遇袭之后我才相信,我在泰基隆神殿也窥探过黑暗力量,后来又和小落过切磋几场,对那股黑暗原力有所了解。”
须苍就是被小落所伤,她羞愧说道:“是黑狱,湿婆袭击须苍用的就是禁忌术,黑狱。它是我带到这个世界,我会去救赎,毁掉合秀宫和一切湿婆的遗毒!”
风易初安慰道:“小落,你不用自责,济高看到的不仅是荒原,而是这个星球!”
凡罡想起老师在冥修前的神色,惊讶问道:“先知系能够窥探星球命运?”
“只是命运裂缝,无法看到全景,也无法确定时间。我用九骨定魂法,也测出自己命运一片黑暗,那股暗力源来自东木蛟位。当时以为是小落,于是我们三人商议把各族图腾收起来,防止被逐个击破。从巨森出来,小落一路跟踪,我便没有去乌墟,一路躲在这里。”
西面重霞中,传来一阵令人发怵的次声波啼叫,显然是红魔蝙蝠。
风易初把乌金珠子塞到凡罡手里:“红魔帮是冲我来的,你带着两块图腾先走。”
凡罡放入束腰包暗格中:“怎么是红魔帮?”
风易初说道:“我去过阴霄的万鬼窟,那地方不干净,有很多游离鬼魂。现在想来应该也是黑暗原力的一处窝点!”
“嗯,有可能,湿婆经常去找花相容学挪阳大法。”小落说道。
“哦,刚想起来,万鬼窟中有一种掇魂草,或许对小容的记忆修复有好处。诶,以后再说吧。”
凡罡问道:“雷鸣洲如此隐秘,他们又如何找上门?”
小落叹了口气说:“我们对黑暗原力所知有限,或许他们之间有某种神秘感应方式,连我也被湿婆蒙蔽了。”
“不说了,小落,小凡,你们带小容快走,我去引开他们。”
“老头子,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小落,跟小凡走。我可以隐身,想逃还不容易。”
“不,不要丢下我,我讨厌孤独了。”
凡罡说道:“合众会那么多帮手,我们没必要硬拼!”
“算了,除了老神树,它们似乎受到某种约束,好像在等待什么,不会出手的。”
这些文明火种都是来自水域星系,或许是老师的命令,凡罡也不好多嘴。
便问道:“在哪见面?”
凡易初想了想:“蒙太那探魂术测得小容是初生症,非魂体丢失,也非肉体受损,而是记忆缺失,无法医治。我本来打算带她去找王一帖,用他的逆医疗试试。小凡,你也不要灰心,若是不行,就当是从五岁养起吧。”
“前辈放心,无论容安如何,我都会照顾她。”
“好,鄱阳外埠,一帖斋,一问便知。我们在那见面,三天为限。”
此时,太阳隐入三目峰,大地拖下长长阴影,彩虹消失,留下血红江山。
风易初交代完毕,和小落携手升至空中,飞向血染天边。
凡罡抱上小容,用摩诃罗尼语在林间唤来摩诃因茨,从东南面入水,御烟踏波而去,结束短暂的雷鸣洲机缘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