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宫九燕的爆脾气，当场就想掏刀子，来个暴力抗法。
凡罡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冷静。
在壶口公路，凡罡和哥桑算是第一次交手，此人生性多疑，宁可错杀不肯放过。
时间过去不久，记忆还未消除，最好这个时候不要遇见，以免提醒记忆被他认出来。
宫九燕气得狠狠跺脚，屁股对着汤三眼：“你还想抢不成？”
“你，”汤三眼气极而笑：“好，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这事就交给宗族大法来决定。”
向后一挥手，王崇宪，杜尚和常浑迅速过站队。
厥麻宗族是大族制，由有三十七个姓氏小族组成。
他们托地母神庇佑，才在大涅盘中生存下来，相信地母神慧眼如炬法力无边，诸事存疑就交给神识，形成奇特的三识权力机制。
三识源于弱者对强者的依赖，本质上也是力量决定的。
神识：拥有至高无上的领导权力，执行者是大祭司
大祭司终身供奉地母神，代表地母神识，对族内所有事务拥有绝决定权。
大祭司一般很少发表意见，这是领导艺术，少说话可以减少失误，保持神权的神秘感，维护神识的尊严。
大祭司必须是精神师担任，在荒原，精神师本身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法识：执行者是九大护法，
九大护法日常各有分工，涉及宗族大事九大护法举手表决，呈报大祭司进行神识，获得神识认可之后方可执行。
护法者都是族内的强者，按战力排名，也是由力量决定。
民识：执行者是九天护法，三十七名族长和军事统领，也是举手表决，多数通过。
由于军事统领一般由族长兼任，因此，民识参加人员基本是各姓氏宗族族长，后来也叫族长制。大祭司和九大护法无法确定的事项才由民识表决，这种情况非常少。
宗族大法一经决定，任何人都必须无条件执行。
按照大族制的权力产生程序，汤三眼身为大护法，顺延为厥麻第一继承人，如今爷爷抱病在身，目前他暂代神识一职，主持厥麻一切事务。
汤三眼司大护法一职期间，执法严明公正，没有半点偏私，在厥麻积累了不少人气。
何况大祭司己经年迈，若在有生之年找不到合适继承人，神识一职将虚位，那时他就是厥麻最高领导者。
虽无绝对决策权力，但可以执行宗族大法。
一旦启动宗族大法，汤三眼甚至拥有对厥麻任何人的生杀大权。
再生源一事，再怎么说也不过是厥麻族内事务。
汤三眼竞然为一个外族，不惜动用宗族大法，当场发难。
宫九燕觉得，眼前的汤三眼变得如此陌生。
杜尚，常浑不知不觉间挡住去路，王崇宪挪到另一个角落。
四人成倚角之势，看来，他们准备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宫九燕双手捂刀奋力一搏，大不了放跑再生源，一拍两散，反正绝不让再生源落入他们手中。
韩小柒放下酒碗，斜眼盯着鬼藤弓。
篝火堆顿时安静下来，风平浪静之下杀机重重。
此时，汤小五弱弱的叫了一声：“爸，”也不知道她是有意无意，一个字打破场上尴尬气氛。
这声爸叫的是时候，也不是时候。
对汤三眼来说就不是时候，他暗暗骂道：“好你个乖女儿，你老子跟人家开杠，你替别人站队，”瞪了她一眼：“还不快滚。”
汤小五挪了挪屁股，犹犹豫豫，一边是朋友，一边是父亲，她不知道该帮谁。
岩尘是个机灵鬼，向岩灰打了个眼色，兄弟俩心意相通，岩灰离开篝火堆，跑回蘑菇屋。
这边岩尘塞了一碗酒给汤小五：“小五姐，仗打得爽，多亏了你的情报，来来来，弟弟敬你。”
霍长雄，韩柒仔似乎明白岩尘的用意，趁机洗火炭，酒碗和汤小五碰的咣当响：“对，这次小五功劳不小啊，喝，喝，”
汤小五屁股又坐实下去，低着头喝酒，不敢再看父亲一眼，心里嘀嘀咕咕：“老爸，快走吧，不然我很难做的！”
接着，魏大勋，左藤，宫武轮翻上阵，把汤三眼晾一边。
这是在离间他们父女，也是在给宫九燕壮大声势。
汤三眼肺快气炸了，发作让人笑话，不发作老脸往哪搁，不尤得恼羞成怒，示意王崇宪：“把汤二眼喊来，”
转过头对霍长雄下直下逐客令：“我们要商议事，无关人等一边去。”
他的二儿子汤二眼是蘑菇屋的守卫队长，摆明就是在搬马，今晚他们志在必得。
霍长雄不敢忤逆，和魏大勋，岩尘，左藤，宫武他们几个只好回归各自部族的篝火堆。
王崇宪抬起手，后排三座篝火堆三十名守卫在汤二眼带领下，迅速过来团团围住，这一切显然早有准备。
此时，宫九燕反倒冷静下来，缓缓拔出蓝弧月，小柒掂箭上弦。
常浑指着凡罡：“小子，还不快滚！”
这话没毛病，这种场面，凡罡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资格留下。
宫九燕挥刀指向他：“闭起你的臭嘴，阿罡的再生源，爱给谁便给谁，与你们何于？与宗族大法何干？”
此话一出，凡罡心想坏了，她要吃大亏了。
常浑马上逮到理，哈哈大笑：“小九，这话可是你说的。之前你说他是淋美人，那就要遵守族规…”突然嘿嘿坏笑：“除非他是外人…”
他心里暗自得意，巴不得宫九燕和凡罡撇清关系，然后按族规把这臭小子大御八块，把小九迎回家当小八。
至于再生源，那有家里多个小八重要。
没看常浑平日里混帐，关键时刻聪明一回，杜尚马上帮腔：“对，是淋美人就要守规钜，是外人就族规侍候，你选那样？”
宫九燕原本想着再生源支给凡罡，避开族规再说，没想到被这群疯狗反咬一口。
承认凡罡是淋美人，按照族规一切充公，再生源必须上交。
不承认他是淋美人，他就是外人，这帮人马上可以翻脸，按照族规处置：外人擅闯，一律处死。
一时间，她陷入两难境地。
凡罡站前一步，挡在她面前，环视四大护法，朗声说道：“我是淋美人，也是她男人，”
“好，”王崇宪拍手说道：“那就按照族规，把再生源交出来。”
宫九燕身形一闪，抢在凡罡前面，两眼放出两道杀气，小嘴噘出野兽般的冷笑：“想要再生源，先问我的刀答应不答应！”
王崇宪乌木拐杖一顿，汤三眼指间刺滑入手中。
“小九，不急，把刀放下，他们要讲族规，我们就和他们讲族规。”凡罡轻轻按住她的刀，转过头直视汤三眼：“你们的法识是六个人能决定吗？”
汤三眼顿时愣住，杜尚嚷道：“这不明摆着，4比2，”
突然一个阴冷的声音接话：“宗族大法，岂容你你儿戏，谁说是4：2？”
来人身法诡异，前半句还在守卫人墙外，后半句已经落在篝火旁。
苇芒探出大烟筒在火堆上接了火，叭嗒叭嗒抽了几大口，冷眼掠了一圈：“我说汤三眼，这宗族大法几时成了你的私法？”
汤三眼脸色难看到极点。
常浑刚才捡了一次便宜，此刻出声帮汤三眼解围：“老三，就算你站在小九那边，也是4:3，能改变什么？”
“老六.死了吗？”苇芒话是歹毒了点，却是大实话。
王崇宪狡辩道：“呸呸呸，老三，你该积点口德，老六好好的。他是生意人，原先就主张交出再生源以换取一族和平，他来了也是5:3，来不来有什么要紧！”
“放屁，”
“不，”
苇芒还没骂完，人墙外魏无崖清脆说出一个字，守卫赶紧让开一条路放他进来，岩灰被挡在外面。
“老六来了，让他自己说说。”常浑很淡定，魏无崖这个半哑巴怎么着也是自己人。
魏无崖提着个大算盘，蓝脸透着一层霜花，手一抖，算子嗯嗯嗯听着让人心烦，战力低的守卫都差点呕吐。
他一直管着账务，话少，也不善于交际，没人见过他和谁动过事，也没人见过他的实力。
没想到他的武器就是他平时记账的算盘，看样子，这武器还带有精神力的加持。
魏无崖看都不看常浑一眼，走到宫九燕的面前，和她点了一下头，过身来对着汤三眼。
这次破例，蹦出三个字：“4比4，”
汤三眼顿时成了汤傻眼。
“啥情况？”杜尚和常浑对一眼，一脸懵圈。
王崇宪愕然说道：“老六，你该不会站错地方吧？之前你不是一直同意交出再生源…”
魏无崖伸出一只手，空中摆了一摆，让他废话少说，看结果。
宫九燕收起刀：“多谢苇叔和魏叔！”
凡罡松了口气，拿来五只碗，让小柒提来一坛酒，五人当着汤三眼的面豪饮三大碗，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这种局面，汤三眼根本没料到，他忽略了魏无崖，此人平时少言寡言，遇事总是站在人多的地方，没想到今天突然有主见，自己竟然裁在这个半哑巴手上。
按照族规，神识，法识未明，就只能交给民识去解决，这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杜尚和常浑瞧了瞧汤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