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罡静静听着，好像在听一个传奇故事。
交际法则：在未明对方意图之前,最好先当听众，这样才能获得更多信息。
全能人类计划，听起来人类生物体可以随意拆装，好像乐高积木，或者一部机器。
这场景好似乎很熟悉，脑中突然闪出一句话。
“我也是机器人，只是以你们理解的边际外存在。”
这话是谁说的？很熟，却记不起何时何地何人。
他可以确定，那人一定存在，又无法确定说这句话的人是现实，还是在梦境。
下意识望了望乌龟屋，有一丝莫名其妙的寒意。
阳天罡在对面讲故事，哥容安和魏芽在抓石子玩耍，也就一百多平方，一目了然。
或许是自己多疑了,但感觉太真实，就好像灵异在身边，他还是有点心慌，甚至感到恐惧。
那个人就呆在身边，正在传递某种信息唤醒他的记忆。
这种现象,他在《梦境残迹》论文中做过描述，称为偶发唤醒。
大意是：每一段记忆由神经元中的介质点串联而成，因为损伤或衰老，某一介质点消失，导致这段记忆链被打断。
简单说,你很熟悉，就是想不起。
当现实或梦境运行出现类似信息时，记忆断点可以修复，记忆链可以重新呈现。
偶发唤醒和记忆链断点成反比，断点越多，记忆越难唤醒，最终永久性消失。
偶发唤醒很随机，事实上无时无刻都在运行：最简单的生存本能，吃喝拉撒，天天在做的事，确保不犯错。
最简单的情感记忆，父母配偶子女，天天在身边，不会认错。
爱情攻略，也是一种记忆唤醒，通过各种形式，围绕交配权争夺，不断在目标对象大脑中呈现，进行某种诱导性暗示。
纪元前一位伟人说过，恋爱是什么，就是上床。
只是文明进化，将交配进化成娱乐了。
这是人性的一大部分，慢慢的，偶发唤醒也被商家利用。
因为钱赋予了形式以内涵。
没有钱，形式会显得很单薄。
于是商家炒作，玩数字游戏，1314，520，双11…节日游戏，生日，过年，元宵，2.14，三八，五.四，7.7，纪念日…总之，为了那点爽，让人没法活。
泡妞大法：死缠烂打脸皮厚。目的只有一个，有事没事刷刷存在感，变换形象，强化记忆，等待见缝插针。
人心是肉做的，道德，情绪，意志，条件，标准…都是变动参数，有起有落。
再坚固的城墙，总有出现裂缝的时候。
坚持永远不会错。
就像爸妈没事也要多叫几声，久了也会生疏，花还是要经常送，不送就可能睡别人床上和你谈恋爱。
现实就是摊狗血，纯爱去看电视。
正点上，现实缺什么喊什么，影视文学，情感空什么演什么，精神饿了，没有鸡汤，谁看？
所以，书要天天看，不看字都不认得。
帕金森氏综合征，通俗上叫老年痴呆则是例外。
衰老不可逆转，记忆链断点只会越来越多，最后退化成简单本能，就是饥饿，到晚期连屎尿都拿来吃。
哥容安又是另外一种情况，她是记忆损伤。
氰毒通过血液进入大脑，毒杀了她的神经细胞。
从症状来看，这种毒杀似乎存在某种规律，丢失的记忆是最近十二年的一部分经历，而战技和五岁前期记忆却是完好的。
他若有所思，难道大脑有记忆年轮？这是学术问题，现在可无时去思考。
对于损伤性记忆丢失，偶发唤醒的机会十分渺茫，因为记忆链可能都分解了。
阳天罡只是讲述了他怎么来以及芈家生化军的成军情况，这些信息还有待考证。
警察出身，养成他只信证据，不信语言的习惯。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出他的目的。
关于ai和生化军，以前在全球军事八卦也看过一些，只是没有这么具体。
在芈家提出生化军概念之前，世界军事发展主要是ai和机甲混合路线。
即，用机甲保护战士，用战士指挥ai军团。
人脑的智慧就是作战体系中就是cpu。
余家一直就是走这条路，同世界最高水平差距最少三十年。
原因在于，高科技永远买不来，自己又没有研发能力。
科技越往高端走，瓶颈效应越明显，研发越困难。
投入的财力物力，动辄上成千上万亿晶币，需要成千上万研发机构联动，这些都不是一个小家族可以承受的。
往往投入大量财力物力人力，数代人努力，最后却颗粒无收。
所以，中州各大家族不愿意冒这个险，宁愿买买买，或是去挖祖坟（文明废墟的戏称），风险小，见效快。
国际政治只讲利益，从来没有永恒的朋友，谁也不会愚蠢到拿最尖端技术去武装未来可能的敌人。
买来的大多都是别人丢进垃圾桶的图纸或淘汰装备。
所以，对家族利益来说，科技是家族利益的保障，在他们心目中，人命不如科技情报值钱。
也因此，科技罪比杀人罪更严重。
十年前那次家族排位赛，国王家族生化战士惊艳全场。
那些有人脑独立思维，又有ai机器人绝对忠诚和超强战力的生化战士，一下子颠覆了乱纪元万年的作战概念，生化军迅速崛起成为军事新宠。
甚至摩迦西达帝国也着手生化战士计划，之前他们也秘密进行过再造战士计划，只是还未听说过装备部队。
如今看来，他们不成功，可能是缺了那张完美的基因药方。
而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张基因配方是来自边际外文明。
也就是说，芈家被捧上王座，算是走了狗屎运，在没落贵族城挖到不少干货。
看到阳天罡故事暂告一段落，凡罡试探性说道：“早上那段视频的事，还未谢谢阳大哥！”
魏秋实那句“我女婿…”，几乎是脱了底裤，那段视频却莫名其妙消失了。
现在阳天罡亮明身份，或许他有这种能力也未可知。
所以，凡罡用来做敲门砖。
阳天罡闻言，很快明白他指的是什么，愕然反问道：“难道不是兄弟吗？”
看他神色不像说谎，凡罡有点心寒。
本来他就不相信世间有截胡量子信号的技术存在，哪怕知道他是生化人之后，他还是难以置信。
只是当时在洞穴中，除了他，实在想不出谁有如此神仙手笔。
他宁愿相信是他，如果不是，未知才是最可怕的。
因为刚才，他有那么一刻感觉到：这个空间还有“人”！
“阳大哥说笑了，你看我像是有那种能力的人吗？不是阳大哥，那会是谁在暗中帮我们？”
“难道是她？”
“阳大哥说的是谁？”
凡罡用警察追问方式，显得有点不礼貌，却是最简单直接。
阳天罡并不在意：“哦，是莎恩，她是高卢卡文迪家族的小公主，金话筒俱乐部的招牌主持人，一年前转会到帝国俱乐部，听说是某种合作的交换生。芈家和李家签订《本能系科研战略合作协议》之时，作为协议附加条款，我们五人作为赠送品参加李家本能系对抗实验，而她作为协议方代表，加盟李家沉降超级俱乐部。目前是俱乐部主席，兼任李家新闻部李继民的特聘秘书。哦，当然是李继民的原因。”
高卢卡文迪家族是摩迦达西阵营，位于古欧大陆的一个大家族。
在中州，称得上小公主的，身份都尊贵，只会买肉，自然不会干卖肉的事。
而人家是高卢族，教育和文化背景不同，只是追求自身价值和自由，主持人不过是一份职业。
从身份和背景来看，莎恩有这个能力，但是欠一个理由。
“凭什么？”
“她的真实身份是科技间谍。她想偷走我，这是我和她之间的协议！”
对这一回答，凡罡再一次感到震惊，剩下的已经不需要他解释了。
若说中州最有价值的科技情报，当然就是眼前这具生化人。
阳天罡苦笑道：“兄弟可能会笑我，是不是有点投敌叛囯？我们虽然是工业产品，克隆的时候已经摘除掉痛觉神经中枢。但是，他们为什么不摘掉我们的灵魂？灵魂的存在，对我们是一种漫长的折磨。我们也不想死，甚至有时候也会思考活着的意义。”
“可是，我们的命运在出厂时就已经写在说明书上！当年12014批号的五个兄弟，在使用期最后一年被当成垃圾丢到这里，其他四个兄弟已经报废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有感情，却没有父母兄弟朋友，我们有生物体的欲望，却没有恋爱交配权利。你告诉我，我们活着为了什么？”
“在这里，我是一只怪物，就因为我体内有十三种基因。莎恩告诉我，我是人类，是一名合法公民，不是奴隶，不是战争机器。在她们国家，ai可以注册成为合法公民，享受《ai公民法》的权利和自由，我向往自由，也想像正常人一样生活，那怕一天。”
“兄弟，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虽然我不知道可以持续多久。但是，你是除了莎恩之外，第二个把我当成人类的人。或许，你们的存在，就是我活着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