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一目了然,就是个米罐子,没有一株植物。
看起来破破烂烂,摸摸地面,却又比实验室还干净,显然这处空间是密封的。
地涌喷泉有12米高,就在金字塔台正前方,水柱带有点倾斜,就前象佛前贡起一支插歪的大龙香。
那朵水花呈不规则怒放,不象是人工开挖,倒象大自然的某种巧合。
流速30立方米每秒,在塔台下面绕成一个水池。
他们被冲到池边岩壁,水很快又回流到水池中,可见地面有稍微倾斜。
圆柱体的底部并不是平整的,停象炒菜用的锅,带有弧面。
这种流量,如果没有排水口,空间早就淹没了。
那么,出口只能在水池中。
排水口结构,形状,大小,在何处,通往何处,目前一无所知。
只有潜入水中查看才知道。
现在的身体状态,一只蚂蚁都踩不死。
这不是目前能做的事,先丢到一边。
何况,就算现在出去也是去送外卖,百色人和厥麻人肯定在外面等着签单。
在这个隐秘空间,有吃有喝,乐得先享受几天,让他们瞎折腾去。
从骨头洞到这里,经历怪蚁,蜘蛛精,毒熏藤,毛藤谷,跳悬崖,虹吸漩涡,排泄管,身体就是铁打身体也吃不消。
他已经严重透支了。
身体需要静养。
这是修练提升的好机会,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在自创修练方法中,他认为极动和极静是人体一对矛盾体系,是突破人体极限的途径。
刚柔互济,阴阳相生,既辩证又统一,维持着人体平衡。
同时拓展人体的本能。
这是对修练一些心得。
所谓修练,就是不断冲击人体本能极限,将人体承受极限的临界点升高。
就象跑步,刚开始跑几百米就气喘吁吁,只要每天坚持下去,逐渐提升,最后跑一个马拉松也不成问题。
动则生之,静以养之,过静易溢,是一种浪费。过劳易损,无静养之,人体也会失去平衡。
在飞崖悬挂翻跟斗时,为了找到那处勾脚点,他强行进入静海,那时感觉似乎和之前不一样。
只是当时命系一线,仓促之间没有细看。
这种连继极动状态之后再进入极静之境,不知道会有什么收获。
他有点期待,便在哥容安身边盘腿坐下,运转周天,很快此我闭息,彼我生息。
来到心之门时,感觉有点不一样,刚走近门就自动打开,好像装了人脸识别似的。
他直接走进去。
那个静海中的镜湖不见了!
因为进来了许多次,一直认为那个镜湖就是静海的标配!
突然消失了,一时之间有点不知所措。
他恍惚步入一个虚拟房间,身体悬浮在空中,周围是五米范围内的景像,只是退去了蓝色,剩下黑白二色。
苍老地面,泡状岩壁,熟睡中的哥容安胸脯在起伏,流趟的水池,能看到就这么多,仅有五米范围。
虚拟空间就象一个魔术球,他就盘坐在球体中间。
他在余家学院时,当时一心想当兵,参加过天防军的征兵招募,在失重模拟空间做过测试,各个科目都满分。
他本来可以去天防军,只是被秦老头的截胡了,去了市警厅,这当兵才没当成。
有了那次失重经验,对目前这种悬浮状态很快就适应了。
在小球体中央,再往球体外面望去,又是雾茫茫一片。
就象漂浮在视线只有五米的迷雾中。
心里却非常清楚,雾里还有很多景象:水柱,金字塔平台,那粒蓝鸡蛋,还有一吨半的食物,那两只咬在一起的大闸蟹和大鲶鱼…
他向雾中走去,十米直径的球体却始终如影随形,无论他走着,跑着,爬着,仅能见到的,仅有盘坐位置的五米范围。
他只好放弃了。
这是什么状况?
记得甘蒙在《控物术手记》中说过,内视境经历抱心,静海,听意之后,就是觉醒炁渊。
难道这就是炁渊?
须苍不是说我没有炁渊,哪来炁渊可以觉醒?
不过他的也说他有某种精神师的能力,两种说法自相矛盾,不可全信。
如果这就炁渊,是不是已经唤醒了?
大脑深处有一个念头浮现,让他去修练觉灵境,觉醒黑白物体的灵!
似乎听谁说过,又似乎是一种感觉,更似乎是一种命令,不可抗拒,必须无条件服从!
他下意识向五米外的浓雾望去,总是觉得这片静海不止他一个人,那个“人”就躲在迷雾之中。
它在和他躲迷藏,希望被他抓到,又不愿意主动见他。
他很想抓到它,只是在云里雾里,他仅能见到五米范围,知道,却无法触摸。
既然超越能力,多想无益。
在飞崖他进入内视境,那时可见只有3米范围,现在能看到5米,这说明提升能力才是根本办法。
总有一天,他一定可以破开迷雾,逮住它!
他在静海之中摒心静气,磕齿百次,收捡心神,气行周天,身和心很快进入极静状态。
觉灵,灵什么,怎么觉,那两眼一抹黑,他是睡着了!
“咕噜,咕噜,”空气倒灌入泉眼的声音,仿佛大地在吞噬。
“哗啦,哗啦,”喷泉飞溅的声音,仿佛一台抽水机。八壹中文網
这种残酷的规律和单调的节奏,没有人知道持续了多少年,好像开始在昨天,又好像开始在星球诞生那一刻。
那怕再过1亿年,甚至到星球毀灭,似乎也不会改变。
就像时间一样绝情!
一团暖烘烘的棉花捂贴在胸口,轻轻的摩擦着,像鹅毛绒一样柔软绵滑。
一缕不该有的花香,随着鼻息流入肺部,仿佛走进春天的花园,让人留连忘返。
听觉,触觉,嗅觉一个个有秩序地唤醒。
接着视觉也醒过来,哥容安正趴在胸口听他的心跳,那张鹅毛绒一般脸,从她身上散发花香,真是一个古怪的人类。
凡罡也低下古怪表情的头,用愕然的眼神注视着怀中的一沷银色头发,不是白发,一根根象透明银线,呈现出婴儿皮肤的粉嫩。
那丝轻微的动作电到了她。
她触电般地缩回头部,扬起头,两道荒无人烟的眼神,直接送给他一个北极冰川,小嘴呼出寒烟:“没死?!吃东西。”
冰川瞬间冻住了春天的花园,等着百万年后变成石油。
指甲刺上插着一块血淋淋的肉,递到他嘴边。
凡罡实在饿极了,肚子里养着一群鸽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鬼妹无聊到蛋痛,在空中无聊的飞翔。
他顾不上涮个口,狼吞虎咽着:“我睡多久了?”
“三天!”
哥容安指刺伸长,几乎在往他嘴里塞肉。
“三天?”
凡罡不可思议反问一句。
挪动双臂的时候,骨膜挫伤,韧带拉伤部位还很痛,不过可以感觉到恢复状态良好,五处骨折部位发炎症状不是很明显,没那么肿痛,如果不用力移动的话。
再看看哥容安,除了双腿不能动,气色看起来还算不错。
那条麻皮带被子此刻就扎在她身上,遮住一些重要部位,守住文明的道德底线。
吃完最后一口肉,他站起,全身有点绑紧,各处伤口康复迹象明显,令人感到欣慰。
他好想伸个懒腰,这是不可能的。慢慢蠕动身体每一个部位,让每一处伤口柔软松驰下来。
轻轻挪动双臂,这是受伤最重的地方。
左臂三处骨折,整条手臂动弹不得。
右臂,除了小臂桡骨和尺骨两处骨折暂时不宜移动,肩关节转动已经无碍。
荒原人类恢复能力真是太变态,到今天他还在对这具属于自己的身体抱着怀疑。
他来在水池喝了几口水。
哥容安一直冷眼旁观,象看着一个小丑,等他喝完水,用命令口气说道:“干活,”
这些女人,一个比一个霸道,好象上辈子欠她们似的。
凡罡在她面前坐下,这个蓝色世界就他们两只生物,只能找她抱团暖身,问道:“干什么?”
“找出口。”
她象在命令一个奴才,每句话都着带刺,让人听着不舒服。
凡罡对着她的眼神,没有一丝人间烟火,好象他不马上行动,她马上会掏刀子。
当然知道她不会,因为目前她还必须依靠他。
他皱了皱眉头,这女人除了有温度,根本就是一只冷血动物。
实在想不出什么话可以缓和这种尴尬的气氛,只好耐心解释道:“哥容安,要找出口,也需要待你我身体康复,我还需要帮你接好腿骨。”
“不需要!”
她的话比她的指甲刺更扎人。
“不处理,两条腿会畸形。”
“无所谓!”
句句撞在钢板上,这谈话真的没必要再进行下去。
凡罡脑袋快炸裂了,深呼吸几口气,平息心头的怒火。
“外面,厥麻人,你们百色人在等待着我们,以我们现在的身体状况,就算逃出去,就是把肉包子送到狗的嘴里。”
“几天?”
凡罡明白她是在问需要几天。
这女人真是惜语如金,多余的字一个都不说。
“明天试一下手术,加上两条腿的复原,最少需要十天。”
哥容安沉默了一会,说道:“五天!”
“这不可能,我知道你很急,虽然不知道你急什么。但是,做什么事情都有一个因果,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哼,”
用怀疑的口气反问道:“因果,”
那声冷笑中饱含着无限的苍凉,和她的花季年龄极不相称。
凡罡早就看出,她的心灵曾经受过极大创伤,对这个世界充满绝望,以至于把心紧紧地锁起来。
这很可能就是她不惜打破荒原禁忌,投靠红魔帮的原因,而且一定和哥桑有关。
只是她不说,外人也无从知道。
她怀着一颗死了的心,活在这个世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