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群宵小罢了，真当我会将希望放在他们身上？”杜康此时，却是冷笑一声。
他的身上，淡淡的酒气弥漫出来。
“嗯？”时衡眉头一挑。
此时的他，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以免出现意外。
心念一动，幻影手中的镰刀，再度朝着重伤的杜康而来。
但这一次，杜康却并未再做出什么反应，只是冷冷看向时衡，眼中满是讥讽。
镰刀划过，毫无抵抗之力的杜康顿时身首异处，身死道消。
幻影发出一声怒吼，将他的力量尽数吞噬。
空气之中，仅仅是有着一阵酒气无法散去。
时衡眼底寒芒四射，回想起此前杜康临死前的眼神，心中隐隐有着几分不安。
但在此时，绫白露和唐丙正是往这边而来。
觉察到了他们的气息，时衡急忙隐入暗中，离开了这里。
周围一片寂静，绫白露与唐丙迅速赶来，只是只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酒香。
“是杜师兄，他，他人呢？”唐丙焦急地看向周围，已经是有些慌了。
绫白露目光凝起，沉默了片刻，才是道：“他……已经死了。”
她的语气看似平静，但声音之中，却带着几分旁人无法觉察到的颤抖。
唐丙身子一僵，艰难地看向绫白露。
“怎么会……”他无法接受。
虽然和杜康的往来不算多，但杜康对他也很是照顾。
这样一个师兄就这么死去，比起当初仙人阵法之中，还要有冲击力。
绫白露并未说话，只是走到一侧，捡起了一片酒葫芦的碎片，将其好好收起。
“是那幻影吗？”唐丙咬着牙道：“可师兄就在城主府旁，他难道……”
想到这里，杜康看向城主府的阵法，隐隐也有所猜测。
绫白露看了他一眼，道：“不要冲动，先找到小师妹他们。”
唐丙知道，以他如今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是那足以击杀杜康的幻影的对手。
而城主府之中的那些人，眼下也不是找他们的时候。
但从绫白露的眼中，唐丙看到了一丝杀意浮现。
他知道，绫白露并不真的像是表面上这么冷静。
另外一边。
一道金光浮现。
原先朝着姜月刺来的那一把剑，在半空之中悬住。
定光佛子缓步走来，抬手之间，诸多怨灵退散。
吕晓涛立刻上前，将那修士制服。
而在这些怨灵与魇魔的中心之处，裴衍正是与之纠缠。
“定光佛子，裴衍他……”姜月焦急开口。
此时的裴衍，还未能够让自己的意识稳定下来，若是受到这些怨灵的侵蚀，恐怕会失去控制。
然而，定光佛子却是平静道：“路，只能由他自己走出来。”
说着，他只是轻声念了一句佛号，道：“这魇魔，或许能够帮他度过劫数。”
姜月一怔，虽然并不明白定光的意思，但在那里，裴衍的气息，似乎的确有了一些变化。
“救我！”
“这里，这里不是佛国，不是！”
“是你杀了我，还我命来！”
无数的哀嚎与哭喊声，充斥着裴衍的周围。
“不，不是我……”
裴衍被困于其中，脑海之中，却仿佛是听到了无比遥远的声音。
那是无数死在自己手下的存在，在最后一刹那不甘地怒吼。
对于自己另外一部分神魂来说，这似乎就是一切。
他沉浸于杀戮之中，而这，也是现在的他想要摆脱的。
“你……我在逃避什么？”
裴衍忽然开口。
体内不死经运转，却只是将自己保护在其中。
魔界最为顶级的功法，却仿佛是作茧自缚。
此前的裴衍，从未想过去接纳那另外的一段记忆，那另外的一个自己。
但在这里，他却真正地去尝试着体会他的一切。
无尽的杀戮和疯狂，似乎只是为了逃避什么，追寻什么。
“真的，就如此了吗？”
一声叹息，在他的脑海之中炸响。
周围的怨灵聚集起来，化作他自己的模样，又是迎风消散。
在他面前，那魇魔再度斩杀而来。
裴衍平静地看向它，并未有任何的动作。
“裴衍！”姜月心头一跳，想要上前帮忙，却是被定光佛子阻拦住。
长剑刺入裴衍的心脏之中，却是迅速的溶解，化作精纯的灵力，逸散在周围。
那魇魔体态扭曲变化，直接没入到了他的识海之中，消散不见。
“魇魔并非实体，它看似由灵力构成，但却只是被它继续起来的力量。”定光佛子平静道：“真正能够杀人的，不过是魇魔的意志。”
“那是，众生的恐惧。”他轻声继续道：“他的恐惧，是什么呢？”
识海之中。
裴衍看向眼前的魇魔，他变化万千，忽然是一位仙门大能，忽然是一个魔道强者。
他们的身影迅速地闪过，每一个，都是尝试着对裴衍出手。
然而，每一次，当他们到了裴衍面前，便是会消失不见，重新凝聚，化作其他的模样。
直到姜月的身影浮现。
那并非是此时的姜月，她看起来，比起如今的姜月，要更加成熟，又更加显得高贵几分。
那是一种岁月和经历构建而成的独特气质。
“是你，杀了我哥哥。”
“今日，我不会再让你杀了时衡。”
她眼底寒芒四射，朝着裴衍而来。
“是她吗？”裴衍轻声开口。
那被另外一个自己封存起来的记忆，在此时，才彻底的苏醒。
那一世的他，纵横三界，乃是魔界无上至尊。
却唯独在遇到她之时，才明白自己始终无法得到一丝幸福。
年幼之时，父亲一去不回。
本以为是恩师的魔界长者，却只是想要利用他来成为新的魔尊。
若非是父亲留下的忠臣竭力相护，恐怕他无法存活下来。
他以为，这世上无人可以阻止他，却最终败在了她死前的一滴泪上。
“天道……”
他轻轻一笑，淡然看向面前的幻影。
“散了吧。”他平静开口，那幻影便是消散不见。
在他的体内，不死经与佛门秘典融入到吞古天功之中。
“既然如此，就由我来保护你，由我来，将那时间长河改变。”
他闭上眼睛，吞古天功疯狂运转。